“惠舅舅以为错了。”满儿有意无意地打断了他的话。
柳兆惠瞪住满儿,半晌,蓦而脱口道:“难道你真的不作汉人要作满狗了?”直率的语气显见他已经开始着急了。
满儿怔了怔,失笑。“不是吧!惠舅舅,难道你还要我再去刺杀他一次?”
“这是当然,”柳兆惠气急败坏地说。“你必须将功赎罪呀!”
螓首微微一歪,“请问对谁而言我有罪?”满儿一脸揶揄的表情。“汉人?在这之前,我始终是惠舅舅眼中的满虏杂种,不配沾上汉人一点边,可不过一个月而已,为何惠舅舅却这般坚持我非得是汉人不可?因为你们亟须我替你们除去胤禄?”
“你……”柳兆惠难堪地回开视线,可马上又拉了回来,并装腔作势地沉脸威吓她。“你如果这样不听劝,我也保不了你了!”
“保我?”唇畔又扬起讥讽的笑。“惠舅舅何曾想保过我?这世上真正会保我的有一个人,是胤禄,而且他是用他的生命来保我。不,惠舅舅,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来保我,我要胤禄的真心真意。”
眼见无论如何都无能说服满儿,柳兆惠的神情语气眨个眼立刻判若两人了。
“可惜他的真心真意也救不了你了。”
他的眼神是鄙夷,语气更是轻蔑,就如同往日一般,他一直都很唾弃满儿,柳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忘得了是谁使他那美如天仙,圣洁如观音的妹妹发疯又自杀,是那些满虏,满儿的清狗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既然继承了她父亲那种污秽龌龊的血液,她自然也是同样污秽龌龊!
“他们已经决定,待交换过人质后,就要把你带到绰墩山死难兄弟的坟前死祭了!”他以为他会看见满儿吃惊、恐惧,甚至懊悔的反应。
没想到满儿仅是淡淡一哂。
“是吗?”
那又如何?
胤禄能为她死,为什么她不能为他死?
满儿从未与阿敏济公主谈过半句话,不过,光是远远看着那个傲慢嚣张的女孩乱点爆竹,她就告诉自己离得愈远愈好,免得被爆竹烧到屁股。可爆竹多半是没长眼睛的,所以,即使她避得再远,还是会不小心被喷到火星渣子。
“喂,你过来!”
“咦?”满儿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你,过来帮本公主捶捶肩!”
满儿拿眼瞄一下正在取水的格格,再瞧瞧各自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的那些旗人少女,耸耸肩,上前去为那位看上去比她还小上两、三岁的骄蛮公主捶肩。
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
“用力一点,你没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