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耸肩。“无论如何,从我懂事以来,我就想着希望能够尽快报答他们这项恩情。不久前,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我大堂姊幼年时定下婚约的对象捎了一封书信来……”
其实打一开始,两家的婚约也只不过是酒后畅谈间的随口约定而已,说不定酒醒后彼此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既没有交换信物,也没有下聘订礼,靠的仅是一个信字罢了。
然而十年过去了,这个婚约的真正主儿,董家大姊董湘云都二十出头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啦!男方却没动没静。
董家老父开始怀疑那约定到底是真还是梦?只好主动捎信去探问男方的口气,没想到对方却依然不回不答,半点音讯都没有。
董家老父只以为不是对方没诚意履行婚约,就是那根本是他醉酒作梦,因此便不再理会这个约定,迳自把董湘云给嫁出去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男方却突然表示要来娶大姑娘了。那时候董家才知道三年前那封信根本没递送到男方手里,因为男方早就迁离老家了。
“……你可以想见当时伯父有多惊慌诧异吧?因为大堂姊早已嫁出去了。后来伯母才说出在四、五年前,曾经有封从金陵捎来的书信,被堂弟拿去做纸鸢射进池塘里去了。因为她怕堂弟被责骂,所以一直没敢说出来。如此一来……”乐乐又掰下另一块鸡肉。“董家就难辞其咎了……”
这下子该怎么办?
一向不愿失信于人的董家老父立刻决定拿董家二姑娘代替大|奇-_-书_网|姑娘嫁过去,然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对方的通知信函才刚到,翌日迎亲队伍也到了,还说什么吉时已定,接了新娘子他们马上就得往回赶啦!
开什么玩笑,他们以为董家成天闲闲没事干,就等着人家来迎亲吗?
最重要的是,董家二姑娘董湘萍闲来无事跑到大姊那儿去玩了,根本就不在家,董家拿什么给他们迎呀?就算要通知她回来,最快也得两天呀!
可是对方又说了,这回如果来不及,恐怕又要等个一年两载的了。
“……所以,当时伯父只好拜托我先替二堂姊上花轿拜堂,头一晚洞房花烛夜可以托喜婆转告他们,以新娘因为月事不方便为由先行避过,到时候新郎肯定会喝个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就算掀了头巾也看不真确。这样一来,只要二堂姊在黎明前快马赶到,正牌新娘就来得及拜见公婆啦……”
孰料意外接踵而至,新郎竟然在一拜完堂后就落跑了,婆婆当然要去安慰一下新娘,这下子,不让夫家任何人瞧清楚假新娘真面目的计画就泡汤了,不但婆婆瞧见了,连带老总管和好几个丫鬟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当时我就想完蛋了,如果大家都认定我才是正牌新娘的话,我岂不惨了?不要说我还不想嫁人,就是二堂姊那边也饶不了我,虽然那根本不是我的错。因此,我当机立断的马上决定尽快溜之大吉,免得阴错阳差地被绑在那儿了。剩下的问题呢!当然只好全都留给二堂姊了,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自个儿解决的……”乐乐几乎是钜细靡遗的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了。
其实,她原本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就算再多话,也不可能碰着任何一个陌生人就披肝沥胆的全掏给人家吧?更何况,对方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煞星,搞不好多说两句话就被他嫌罗唆给宰了也说不定。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想跟他多说点话,也不在意要把任何他想知道的事统统告诉他,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也许只要他问得出口的,大概连她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会乖乖招供了。
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不过也不是太奇怪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契合度吧!有的人相交一辈子,天天见面却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可有的人一见面就会亲热地猛拍胸搭背,两句话就成了生死至交,三朝再见就可以两肋插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