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他们又选择人少偏僻的路途绕着走,居然都没碰上可能认识孟逸月的三、四年级生。这样一路来到建筑系大楼,上了二楼,经过b20裘振阳,b205,沉祺鹰在b206后门停了下来,他往里指着。
“他在那儿……咦!教授呢?怎么没人上课?”狐疑地,他弯身向最近的那位男同学。“你们教授呢?”
那个男同学回过头来。“呃?啊!你喔!”谁都嘛认识这位常来找裘振阳的好友。“不知道耶!教务处的人来找他,他就叫我们先自己看书,然后就走了,已经快二十分钟了,也不晓得这堂课还要不要上了。”
“哦!”沈祺鹰瞥向最里面。“最近阿振如何?”
“他喔!”男同学耸耸肩。“还不是老样子,不说话、不理人,不是自己看书,就是坐着就发起呆来了。另外,上过礼拜吼哭两个一年级女生,还有,那个井敏芬哪……”指着建筑系二年级仅有两个女孩子之一。
“她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她会效法国父革命的精神,努力向阿振进攻,反正她都嘛已经被骂习惯了,再被多骂几次也没差。不过老实说,我们还真的希望她能成功,为了一个死去的情人,阿振也跟着死了九成,这太不值得了吧?难道阿振要为那个人孤独一辈子吗?”
说着,男同学突然瞄一下沉祺鹰身后的孟逸月,后者兀自神情激动地盯住了裘振阳。“他是谁?好有气质的人,文学系的吧?”
“文学系?”沉祺鹰好笑地露出了白牙齿。“错,他也是建筑系的喔!”
“他?他不会吧!”
男同学诧异间。孟逸月依然双眸毫不移动地凝视着裘振阳,心中为自己所见到的感到震惊、懊悔与酸楚。
裘振阳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豪迈潇洒的大男孩了,他落寞、他悲怆、他哀伤,还有如此沉重的绝望与可悲的孤寂,深浓的痛苦在他脸上刻划下无法磨灭的痕迹。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愤怒遮掩去太阳所有的光芒,也浇熄了生命的热力。
孟逸月注视着,他在那孤独的角落里,裘振阳是如此的沉默安静,一室的嘈杂似乎与他丝毫无关,他一径沉浸在自身的思绪中,一页书久久未曾翻动。
然后,那个誓言效法国父革命精神的井敏芬,她似乎是在同学的鼓励下再次鼓足了勇气,几个大步来到裘振阳前面,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
“阿振,星期六有个arty……”
“滚开!”如常一般厌烦憎恶的语气。
井敏芬咬了咬牙。“阿振,陪我去一次就……”
“滚开!”这回加了三成的怒气。
井敏芬不觉倒退了两步,随即求助地朝后张望着,同学们却挥着手催促她继续,她再次咬紧牙根。
“阿振,你不能这样……”
“滚!”裘振阳猛然站起来,居高临下、气势汹汹地盯住井敏芬,眼神凶恶暴怒。“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揍……”
“阳,以前你不会这样啊!”
骤闻身后传来突如其来的话声,裘振阳整个人蓦地僵住,失控的怒吼戛然而止,神情也在倏然间变得极为怪异,脸色更在一秒之内就从健康的褐色化为可怖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