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像去年一样顺利地离开就好了,千黛想,可这回千万不能又跑到其他部落的祭典上去晃荡,然後又那麽好死不死的被族里某个认识的人给逮到了。若非斡罗岑当时正兴奋地参加射弓此赛,否则真是很难对人家解释他们怎麽会跑到那里去的。可即使如此,那个族人还是坚持要随身保护千黛妃和斡罗岑小主人,直到他们安全的回到部落里,於是,一场逃亡大竞赛就这麽不了了之了。
这回绝对不会再跑错地方了!
千黛拚命这麽告诉自己来为自己打气,不一会儿,一向乐观的她便又满怀希望地让斡罗岑牵著走了。
慢慢的,日头挂上了正中央……徐徐的,日影逐渐西斜……缓缓的,夕阳开始发出灿烂的金红色光芒……然後,很突兀地,斡罗岑停住了脚步。
千黛诧异地向他望去,以为他忘了路或什麽的,却见他的小脸蛋凝重地望著远处的地平线,抿紧了唇。
“怎麽了?”
斡罗岑不吭声,只是盯紧了远远那一方,千黛正想再问,蓦地,她感到一阵奇异的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般。她立刻惊恐地朝儿子望去!斡罗岑也正好向她看过来,母子俩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往周围扫了一圈再转回来,两双眼睛默默告诉对方同样的话——
没有地方躲!
只要经历过一次,任谁都知道这种奇异的震动代表什麽意义。母子俩只好互相紧握住对方的手,等待那未可知的命运。
好片刻之後,地平线那一头终於出现了一条黑线,逐渐的,黑线渲染为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地的震动更为剧烈了,伴随著彷佛雷呜般的铁蹄飞踏!让人觉得好似天就要崩、地就要塌了。
千黛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她知道在儿子逞强的外表下其实也隐藏著恐惧。虽然这是在大元的领土范围内,可也不表示一定是安全的,连住在自家穹庐里都会被打劫了,何况是在浩浩的草原上毫无护卫的独行!
铁皮甲胄、白木马鞍,长弓木矢,弯刀铁斧,高大的骑士高踞在高大的马匹上;彷佛泰山压顶似的朝千黛母子俩围拢了过来,直到形成一个大圈圈之後,一切突然静止了,如此整齐、如此规律,彷佛千百骑是同一骑般。
斡罗岑立刻拔出小弯刀,把母亲推到自己身後,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在这一刻,他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蒙古勇士。
未几,一匹白色铁骑突然踏著慢步离开包围圈独自朝他们驱近,斡罗岑更是戒备地抬高了小弯刀。然而,随著骑士的靠近,小弯刀却越来越往下垂,斡罗岑脸上的惊讶之色也越加浓厚,就如同马上的骑士一般。
不一会儿,马蹄停在他们前方仅几步远处,骑士慢条斯理地拿下铁盔,双目始终盯在那张仰视著他的小脸上。不必介绍,没有怀疑,那张与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孔已经告诉他那个男孩到底是谁了。
“斡罗岑?”
斡罗岑的弯刀掉了。“额赤格?”
纳岑笑了。“我想,我们彼此都很难错认对方吧!”
斡罗岑却依然不可思议地瞪著纳岑。“额客,你怎麽没有告诉我额赤格这麽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