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岁那年,他被母亲按进水里那一年开始,焦虑的时候,浑身冰凉,像是泡在沉在冰水里一样,要不就是彻底地沉默,要不就是反常地多话。
他已经极力克制,可是医院的环境仍然让他的情绪泄露出来。
傅司年对控制和支配有着绝对的依赖和信仰,习惯于掌握一切事物。
然而他内心深处坚信着,进了医院,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爷爷便是如此离开。
他再次问落嘉:“真的不要我陪你进手术室吗?”
许落嘉摇摇头,在纸上写着:我上次也是一个人进去的。
他并不愿意再与傅司年相欠,还有,傅司年以家属的身份站在手术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傅司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不安,他动了一下肩膀,最后同意了:“好吧。你睡觉吧,我一直在这里。”
然后起身,帮落嘉把病床放倒,抽出他多余的枕头放到病床下的机关里。
许落嘉其实想问:他为什么会对医院声带息肉术前术后的流程和机关这么熟悉。
然而片刻过后,他敛下心神,想到爷爷,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爷爷生病很久了,傅司年在医院照顾,也许医院这一套都大同小异的吧。
于是就没问出口,躺下,双手盖在腹上,闭上眼睛睡觉。
傅司年始终没走,坐在病房边的沙发上,一直陪着许落嘉,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偶尔抬头看一眼睡觉的许落嘉。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时间只有时针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