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耽搁的这段时间,画面上的颜料完全被雨水冲散,只留下淡白的痕迹。后来又连那一点痕迹也彻底化开,慢慢融进四散的水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最后,画面上只剩下一些非常浅淡的水痕。

像是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溺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仅剩的那一点涟漪。

骆枳在涟漪间辨认出自己的字。

[我没有做过坏事。]

他其实已经不太能写得好字了,是意识模糊跌坐在地上的某个时候,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拿出画笔,一点一点照着手机备忘录上的字的形状描下来的。

他坐在几乎是瓢泼的淹没一切的雨里,一笔一笔地描,描得甚至还很专心致志,甚至还沉浸地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艺术家。

描完最后一笔,骆枳画龙点睛,满意地画了个非常圆的句号。

他发现自己有一个观众。

一道不认识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骆枳很久没说过话了,但他刚往身上洒了很多酒。那些酒被雨水冲淡,却又像是淌进他的皮肤里,让他的头有一点晕。

骆枳仰起头,很熟练地弯了弯眼睛:“来骂我吗?”

太久没用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奇异,像是用指腹摩挲过烈日下最粗糙的锈迹,留下的一点点烫和血腥气。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下,摇了摇头。

骆枳有点惊讶,他歪着头又想了一会儿:“来抓我?”

这次对面的人半蹲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骆枳的错觉,隔着雨帘,对方似乎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