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那个碎玻璃吊坠,因为来不及松手,寸劲下细绳竟然生生挣断了,在颈间留下火辣辣的一道血痕。

骆枳跪在地上,看着断掉的细细红绳。

在收拾小屋的那段时间里,他又找回了一段记忆,是他从医院逃出去那天发生的事。

他的吊坠掉了,他弯腰去捡,然后玻璃忽然变成了任尘白的眼睛。

他应该是掉入了一场荒诞而令人窒息的幻觉。幻觉里任尘白冷笑着看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话,他的宝贝玻璃就嵌在任尘白的眼睛里,一并被染上冷嘲的讽意。

骆枳的视线像是被那块玻璃定住。

他握着那块刚洗净的抹布,忘记了自己收拾到哪里,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被闪电照得通明的房间角落,影子被刺眼的光打得只剩一小片。

“骆枳,你怎么能忘了呢?”

病房里,任尘白眯起眼睛看他,黑沉瞳色冷得像是能钻透他的脑仁:“是你害死妈妈的。”

……

那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阵骆枳从未听过的尖锐到极点的耳鸣。像是电视彻底坏掉前的噪点,紧接着一切声音就全部消失,只剩下安静到极点的空白。

他终于得到了“任尘白究竟为什么恨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这个答案甚至比题目本身更叫他茫然。

怎么会是他害了任姨?

他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

任姨是怎么过世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实是什么?

他完全不记得了。

……那他怎么敢保证,的确没有做过这件事?

既然不记得了,又怎么能完全确认,他不是犯了什么严重的错,然后自欺欺人地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