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炽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间,把画架在宽阔明亮的露台上支好,开始处理那幅他手术前画的、谁也看不懂的疑似后现代艺术的油画。

明危亭帮他调颜料和洗笔,两个人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明炽正在找想要的那支笔,明危亭已经把小狼毫递给他。

明炽眼睛里淌出笑,一本正经向专业的助手先生道谢,屏息凝神,专心把那些轮廓勾勒出来。

明危亭看他画了个角落,已经猜出来:“是我们。”

“是我们。”明炽点了点头,“我那时候想,如果等手术以后,我还能看懂这幅画。”

——那些色块并不是无规律分布的。

它们打了底,就像手术前养身体的那一个月,有些时候他脑子清楚、有些时候没那么清醒,也有些时候他像是在雾里茫茫然走。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铺下了一片新的浓墨重彩的底色,这些鲜艳的底色最终驱散了那片茫然的雾。

他沿着这些底色走出来,他给自己定了个手术以后的小目标。

至少等做完手术,还得能看得懂这幅画吧。

明危亭一只手撑在他身侧,肩膀俯在明炽肩头,看着明炽手里的笔。

“这是我们在雨里,第一次重逢。”

明炽仔仔细细勾完那一笔:“影子先生摸我的头。”

他又示意另一边已经画完的部分:“这是那天的篝火晚会,我看到船的轮廓。”

这些都是现实的重要节点。

接下来,就会稍微有一些超现实。

明炽继续去勾勒出第三个小画块:“这是影子先生下了船,抱起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