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爆破声响起,他站在抬眼就能看到司令部的地方,看着那些建筑在遮天的烈焰中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在逃。
连早都准备好随时待命的记者们也未曾靠近,只有苏清雉。
苏清雉在往司令部走。
他要冷静。
他逼着自己冷静。
钟淮廷能进去,能炸了日本司令部,那他就一定有办法保全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仅凭着这种可怜的幻想,苏清雉逆着人流走向烈火中。
日本司令部原本密不透风的围墙被炸毁,凹凸不平的砂土地上遍布着断裂的砖石。
苏清雉弯腰跨进去。
二月的冷风裹着汩汩不正常的热流,烟尘伴着沙石,飞溅到他脸上,再划出长长的伤口。
他无知无觉。
只是跨过坍塌的路面、跨过折断的电线、跨过被鲜血染红的残垣断壁、跨过地上焦黑残缺的日军尸体、跨过烟雾中烧不尽的熊熊大火……
轰鸣声依旧不断传入耳蜗,像是鲜血淋漓的哀歌,而眼前的一幕幕,便是纷乱喧嚣的挽联。
流弹斜飞出来,铅皮和铁板被余波猛地冲到苏清雉面前,他眼前发昏,仅凭着多年训练的本能在躲避。
天已经完全黑了。
苏清雉看到不远处有七八道虚晃的白色灯光,还伴随着几句聒噪难听的日语,他猛地侧身闪进一处建筑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