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严冬的天气,方致远脸上却出了大把的汗。
他半分不敢怠慢,苏清雉疼得几乎就要晕过去了,他能听到深陷进皮肉的碎片被扯离的声音,疼得他已经分辨不清哪块是玻璃、哪块是他的身体了。
吊灯加诸在背上的重量缓缓减轻,主体完全抬走的瞬间,苏清雉失去了全部力气。
“把他抬到平地上,快,不能碰到伤口,也不能挤压不能摩擦,就让他以这个姿势俯卧!”方致远说得很焦急。
移动的刹那,苏清雉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他整个人因失血而奄奄一息,“你……你不会……不会……害我的吧……”
方致远没有回答,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故意忽略了。
留在礼堂的宪兵收走了田中谷川的尸体,苏清雉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终是得以喘息。
这时,在他混沌的视线里,有一双军靴慢慢走近,在他面前停下,锃亮的军靴粘了许多积雪,簌簌的寒气瞬时扑来。
像是回光返照,苏清雉眼前竟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知道,是钟淮廷来了。
他轻轻地、轻轻地伸手,靠近那双军靴,他想抬头看看军靴主人的模样,却因为背上的伤口而根本做不到。
钟淮廷慢慢蹲下来,他眼圈通红有些哽咽,他想抱住苏清雉但是却颤抖着不知从何处下手,只能轻轻握住那人未曾受伤的右手。
冰凉指腹带着霜雪的寒意,在苏清雉掌心那处细小的、被徽章割破的伤疤上来回一遍遍地摩挲。
“你……来了……太好了……”苏清雉喃喃着。
他俯卧着,视线极低,他仍旧看不见钟淮廷的脸,却有种莫名的安心。
钟淮廷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样席卷着风霜。
那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