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简穿上了雪白的洋装,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头戴纯白礼帽,双手拄着文明杖,他眯着眼昂着头,听着日本人在台上发言,舒展的眉尾都透着怡然享乐。
手雷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衣印在苏清雉胸口,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杜仁简得意的神色,想起杜仁简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也想起杜仁简在他年幼时告诫过他许多许多的大道理……
那些话都曾影响了苏清雉的一生,也铸就了他最本真的家国观,更赋予了他强烈的民族自尊心。
教会苏清雉勇敢、坚韧和爱国的,是杜仁简;教会他军人存在的意义、教会他好男儿志在疆场、教会他要精忠报国、要誓死守卫山河……
这些全部都是杜仁简教会他的。
苏清雉记住了,他一直在往那个方向努力,可是教会他这些道理的杜仁简却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陈嘉庚老先生说过:“敌未出我国土前,言和即汉奸。”
所以,不论杜仁简是什么身份,杜仁简曾做过多少为国为民的事,都被他如今的投敌行为尽数抹去了。
单单是在汪伪政府身居高位这一项罪名,就能让杜仁简万劫不复。
呈希第一次出任务,他显得有些拘谨,在一旁不停地查看怀表,“科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苏清雉皱眉,沉声说:“收起你的怀表,专心听,你看有谁是像你一样焦虑的?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出任务么?”
呈希深吸一口气,听话地将怀表塞回领口里。
“待会儿,等演讲结束,你跟着我,别走岔了也别冲动,我让你往哪里投你就往哪里投。”苏清雉压低声音,凑在呈希耳边再次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