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岸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眸望向他,没有说话。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苏清雉开口,语气郑重,“我要告诉您的是,我从未不信你,更从未怀疑过你,这次我带人来,是因为常纵。那日,我在南京见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但那时我想,可能是常纵瞒着您做了什么,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我并没有想出卖您。就如我方才所说,如果不是有枪响,我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出现。
“但是老师,您有您的苦衷,我知道,家国天下,先有家,再有国,家人都没了,对您来说,尽忠也是没有意义的……我理解,所以我同样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今天的事,我会吩咐外面那些人把住嘴。
“李卫群,我帮您处理,中统那边的位置依旧给您留着,如果您愿意,还是可以去;如果不愿意,那么,也随便您……
“您曾教过我的,我不会忘记,但今天的事,我想通通忘光,我会通通忘光。”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再也不看胡岸一眼。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亮了,却还是阴沉沉的。他微微仰起脸,发现原来不是弄堂里衣服太多,而是根本就没有太阳。木门大敞着,灰白色的风阵阵流窜,浓郁的血腥味却依旧挥散不去,任微菌在阴湿的里头点点滋生、滴滴蔓延。
他想,今天真是个很糟糕的日子,死了很多人,包括他的老师——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还有,那个叫苏清雉的,忠实的三民主义战士,代号“金钗”。
“金钗”这个代号,就是胡岸给他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