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处他却再也说不下去。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那声巨响,只有那天的电闪雷鸣,只有爆炸后撕心裂肺的无止尽的痛……
没有“太太”,真的没有。
似乎一切都是他想当然了。
苏清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觉得越发混乱了,生病后的一切发展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钟淮廷看着他,语气真切,“我在爆炸最后的几分钟里,拆了炸弹,扔到了机舱外,你听到的那声巨响,是炸弹在空中爆破的声音。”
苏清雉呆立在原地,他震惊又不可思议地地回望着钟淮廷,手掌慢慢抚上胸口,那里一阵阵刀割般的钝痛让他几乎不能思考,问出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所以,你没有死……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有爆炸那一瞬间的记忆,如果一切就这么简单,我印象不可能这么深刻。而且,而且如果是你……为什么,比洪季昌、比我手底下那帮小子牺牲,都让我受不了,一想到、只要我一想到这里就会痛。”
钟淮廷沉默了,他根本无言以对。
苏清雉像是中了魔障,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手里捏着那本记满战友姓名的小册子,他走到窗边,看着长空中冉冉升起的橙红色旭日。
他又看到了远处的阅江楼,看到晨光透过薄雾,将南京城切分成黑白分明的两个世界,极致的割裂感像是意图唤醒他的某些记忆。
可是记忆并不明晰,他只是盯着天际交错的晨昏线沉默了很久,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钟淮廷,我以前是不是喜欢你?”
钟淮廷神情微变,望着他的背影,竟有些手足无措,出口的话也连带着晦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