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思过呢吧。”江慈禄咬了瓣橘子,低下头,心里却在想,虞磬堂总不会是因为他是跑出去和李泱一块儿看烟火才出事,所以迁怒于人吧?
江慈禄没机会求证,他又住了半个多月的院,虞磬堂一次也没来,还是听之前那个小姑娘说漏一嘴他才知道虞磬堂跟着江鹤岐一块儿出差了,顿时看什么和虞磬堂有关的东西都不顺眼——他买来放在病房里的花瓶直接转手送给了护士站的姐姐,还有怕他无聊带过去的杂志、漫画全捐给了儿童病房区,也就那台电脑侥幸逃过一劫,被江慈禄还给了陈珘。
陈珘咬着烟,一手搭在江慈禄的轮椅上:“你知道这个数字是什么日子吗?”
“江左书的生日?”
“猜错了。”陈珘笑了笑,掐掉烟,“可以说是……一切的根源吧。”
司机扶着江慈禄上了车,陈珘站在车外冲他挥了下手,江慈禄满脸疑惑,不知道陈珘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最近老犯困,思考能力退化,来不及多想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帮着把轮椅展开放在车旁。
江慈禄进了屋才发现,虞磬堂怕他上下楼不方便,特意把一楼原先的储物间改成了卧室,打扫得很干净,墙上还安了把手。江慈禄转了转眼睛,状似无意地问:“虞磬堂呢?”
“虞先生说这几天公务繁多,就不过来了。”
哦,行,解释不清楚就直接跑路,他还真会“审时度势”。江慈禄磨了磨牙,在心里把虞磬堂骂了个狗血淋头,推着轮椅到桌子前去翻上面堆着的书。他住院这么久,早就把学校里的课程忘到了西伯利亚,乍一眼看过去,觉得自己像没读过书,不免头疼起来,还不知道要补多少的课。
江慈禄乖乖地待在家里休养,期间只听说了虞磬堂和江鹤岐做了什么,没见过这人一面,生气的那股劲儿过了,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虞磬堂在回避些什么,承认一句,或者否定一句,有那么难吗?
转眼就七月流火,气温降了下来,学校放假,江慈禄也休养的差不多,和李泱约好了一起出门溜达——自从那次之后,江鹤岐破例允许他和李泱一起出门,倒没提虞磬堂的事了。江慈禄叹了口气,站在奶茶店门口排队,恨恨地咬了一口嘴里的烤串儿。
很显然,他低估了虞磬堂的装傻能力。
江慈禄知道,虞磬堂怕自己出事,虽然不露脸,肯定要么自己在暗中盯着,要么派人盯着,可他竟然一次都没能成功抓包过虞磬堂,不免有些愤愤然,拿着手里的食物撒气。
第11章 烂
与此同时,隔着两条街的距离,虞磬堂坐在一家刚装修完没多久的电影院里,影厅的灯灭下去,荧幕亮了,映出他的脸,江鹤岐坐在最后一排,和他各自分占了观众席的对角线一角。
虞磬堂觉得这部电影应该是拿胶片摄影机拍的,一帧一帧的晃得他耐心尽失,有心想往嘴巴里放根烟。分针滴嗒嗒地转,江鹤岐似乎叹息了一声,一手按着另一手的指节。
“两年前,你怎么知道我要给家里小子找贴身保镖的事?”
虞磬堂只用指根磨着扶手上的花纹,心里烦闷更甚,直到镜头换了,他才低头笑着开口:“江先生做了港北的主几年?”
不等江鹤岐说话,他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算起来,得有快二十年了吧。过去的港北连条公交车线路都不超过八站,如今也成了经济发展水平前三的城市之一,您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推了多大的力,人人皆知,自然就有鱼龙混杂的人想跟着您,偶尔出几个口风不严的,泄了机密,也没多让人意外,不是吗?”
江鹤岐要给江慈禄找个监护人的事,只有和他走的近的几个干部知道,更何况,他本打算等到江慈禄十八岁了再执行,却因为虞磬堂自己请缨,提前了整整一年,以前是没在意,毕竟虞磬堂没害过他,直到出了这次的意外,江鹤岐才恍然发觉,虞磬堂对江慈禄的庇护似乎有些过于深了,以至于这两个人之间已经生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惧怕的羁绊。
“假如是他们说漏了嘴,听者有心,想要借机爬上来的人主动送上门——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江鹤岐在黑暗中直视着虞磬堂的后背,讶异于这人稳操胜券般的傲,又在心里生出些忌惮来,“可我以为,虞磬堂,你要的不是这些。”
虞磬堂敲着扶手的动作一停,眉眼间的戾气重了点。江鹤岐半眯着眼,说:“我见过太多野心勃勃的人,这两年里,你一直在慈禄身边,插手组织里的事情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如果你不是为了借慈禄这个跳板得到权势,你又是为什么冒着死亡的风险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