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抱着大西瓜,一勺一勺的挖着吃,含糊不清地接话:“这不挺好吗?反正你就喜欢这种的,粘人,爱撒娇,清纯,简单,没心眼,小宋不就是这样?”
江知栩恨不得现在拎起眼前这个人狠狠地揍一顿,发泄完怒火就走。
江添看到他眼神不对,立马投降:“好好好,你说你说,我闭嘴。”
“他对我,根本不是正常的感情。我更多像是他一个研究的课题。他在医学技术上的造诣极高,从来没有失败过。在他的世界,简单到只有成败 ,再无其他。我不接受他的示好,这在他看来,研究就是失败的。我对他更多的是害怕,我很害怕靠近他。因为他从来不会放弃我,就像不会放弃他那些科研一样,一次实验失败,他会找出问题,变换思路,继续研究。我,我自问自己的确不算什么好人,所以我真的不能接受。”江知栩很少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
江添问:“那后来呢?你回国以后,他不也没来继续纠缠你?”
“那是因为我回国前,曾经当着全校人的面拒绝过他。”
江添睁大眼睛,身体前倾,擦了擦嘴上的糖渍连忙追问:“什么意思?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你表白?”
江知栩并不是很想回忆那段往事,他烦躁地点点头:“就我说的,这不是因为他多爱我,只是他变换研究手法的途径而已。可我实在受够了他,所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说什么?”
“我不是不喜欢男人,我只是不喜欢的你。”
江添倒吸一口凉气:“靠,这也太狠了吧,老弟,杀人诛心啊你这是。”
江知栩撇撇嘴:“江添,要是你在我那个位置饱受三年的折磨,你说不定就不是诛心了,而是真的会杀人。”
江知栩形容着那种感觉:“他并不坏,我承认。但他真的就像是蛆虫一般,令你无比生厌。而且是那种不管你照顾他的自尊,委婉的拒绝,还是冷处理不去理会,他就像是洒在衣服上的红酒渍,怎么都洗不掉。那片鲜红就一直都在,除非你扔掉衣服。”
“所以你最后选择扔掉衣服?”
“那天之后,没多久我就回国了。也是真的伤到了他,不是因为那句话,是因为我回国的举动,还有我和江文邹断绝关系。这些事他知道以后,都以为和他有关。是这么多年的愧疚让他不敢再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还是甩不掉!”
江知栩回忆着那三年噩梦般地生活:“他很爱哭,只要感觉到一丝焦虑和不安,就会掉眼泪。但这是因为他先天性格造成的生理反应,并不是情绪的流露。我和他住在一起的三年,只要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会觉得不安全。比如一个人在实验室正好好地做着实验,一想到我不在身边,也会开始哭泣。”
江添听到这里也皱着眉头:“那他对你,岂不是婴儿对母亲的那种依赖?那他大学没遇到你之前,依赖谁的?”
江知栩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母亲是在他大一的时候去世的。”
“所以这也算是移情?没去看过医生吗?”
“看过,可是那些激素药会破坏他的脑神经,他的导师不让他再去吃,我也不同意。”
江添瞪大眼睛:“活菩萨!你为什么不同意?就给他当一辈子妈?”
江知栩拿起另一个靠垫又砸过去:“滚吧。”
靠垫一角正好落进了西瓜里,江添可惜着:“暴殄天物啊,江知栩,明天给你哥赔个西瓜。”
他一边清理着家居服上的西瓜汁,一边安慰江知栩:“你别多想。好歹也五年没有联系,他说不定没有当年那样偏执。再说了,人家这次来也是帮你的,又不是来害你,你直接把人扔在那里,他可能连盛泰的门都不是怎么走出去。别人又不知道你俩的这些陈年旧事,你做的越是反常,他们猜疑就越多,只要稍微查一查,这些事又都不是什么机密。很快就会被传的风言风语了。”
江知栩听了这些话,也开始觉得自己今天贸然离开,的确是太过冲动了。
两个人一直聊到傍晚,宋恩羽打来电话,说要回家,问江知栩今晚回家吗?
江知栩知道他明天要去和同学野餐,答应他今晚会回去看看他。
挂掉电话,江添忽然啧啧道:“阿栩,你承不承认,爱情这个游戏,真的难分输赢。”
江知栩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江添双手交叠在脑后,朝他的手机使了一记眼色:“你说什么意思?其实这位周什么的,对你做的那些事,换到小宋身上,你只会觉得他在撒娇,无比可爱。可换成是他,你会觉得他别有目的,觉得他不可理喻。承认吧,你只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