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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羽和江知栩回来之后,是角色的转换让俩人都颇为不适。江知栩从没成为过任何人的负累,宋恩羽习惯了被他关怀呵护。而现在,他要学着他当初的样子,去照顾江知栩。

宋恩羽拍着门:“我会慢慢学,学着照顾你,阿栩,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让我进去,我害怕啊,江知栩!”到最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开门啊!江知栩!”

他比陷入黑暗的江知栩更绝望。

不一会儿,宋恩羽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江知栩打开了门。

还没等宋恩羽站起来站稳,江知栩用力地拉起他的手臂把人拖到书房外的餐桌旁。

对方还在茫然之中,整个人已经被甩到了餐桌边,腰磕到了边角,宋恩羽瞬间被疼地逼出了生泪。下一秒衣服撕裂的声音响彻了江知栩眼前的黑暗世界。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空气中玫瑰花的香味被尖叫的声音震颤出了涟漪。

这场突如其来的一切像巨型的绞肉机,宋恩羽觉得自己很快也陷入了黑暗,他被风卷残云地带着在房间各个角落里都留下自己狂抖的身影。

玫瑰的利刺被光滑的脊背碾过,巨大的镜子也被撞碎,从客厅被抱回卧室,宋恩羽勾着对方腰间的双腿已经没了力气,如果不是江知栩双手提着腿弯,宋恩羽只怕已经昏厥在沙发上。

这场“急风骤雨”直到傍晚才停歇。两个人已经躺回了卧室,江知栩仰面平躺,努力回忆着天花板上的那片星辰。宋恩羽早已不能动弹,他望着江知栩眼神的方向,又读懂了他的心思。

宋恩羽艰难地爬起来,去开床头边的开关。等星河骛起,他蹭到江知栩身边替他描述着:“阿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仿佛在蓄力,也像在平缓心绪。

“阿栩,宇宙有多大,星辰有多少,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说不完。我是你的眼睛,我把我看到的都说给你听,好不好?”宋恩羽的温柔在此刻就像是一记耳光,就扇在了江知栩绝望的心上。

他忽然很想就这样放开他。从前把他束缚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如今自己都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他的未来是那样的美好灿烂。

尽管江知栩的眼睛里再不会有任何神情,宋恩羽伏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就好像可以读懂他的想法。他笑了笑:“如果你觉得现在就是摆脱我最好的时机,这种心思最好想都不要想。”他去拿自己中指的戒指去碰他右手的戒指,“失明而已,又不是再也看不见了。就算这辈子看不到了也挺好啊,阿栩,留在你记忆里的宋恩羽永远二十三岁。”

他见他的最后一面,就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没了我,谁照顾你啊!要你那笨蛋老哥吗?还是雇一个阿姨啊?除了我会照顾你,还愿意被你欺负,谁会这样对你。我都不嫌弃你一天天老去的容颜,你就别挑了!”宋恩羽平静的陈述着,像极了江知栩和自己说情话的模样。

终究,他活成了他的影子。

江知栩的泪不停地流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握上了宋恩羽的手。

就这一个动作,宋恩羽像得到天大的恩赐,他抬头就吻在了江知栩的唇上,自己嘴唇上的伤口还在沁着血。

江知栩闭上眼睛,替他舔舐着伤口,带着宋恩羽最熟悉的温柔,也带着歉意。

宋恩羽却觉得没什么,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他庆幸自己在他身边。

“难得的机会,我们好好聊聊,一人一个问题,问出来必须回答。好吗?”宋恩羽问他。

“好!”江知栩应着。

“给你个机会,你先。”宋恩羽皱着眉头,他此刻浑身微颤,甚至有些失禁。后背那些被刺扎过的地方,都在渗着血,揉皱的床单早已被斑驳朱红浸染,宋恩羽额头上出着密汗,在等下面凌厉的痛楚过去。

江知栩看不到自己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宋恩羽还在安慰自己。

江知栩想了想问:“当年离开我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了?还是只是因为那件事后怕?”

宋恩羽的手扯紧床单,在捱着炙痛,他艰难地笑着说:“其实,只是和你闹别扭而已。当时如果你说句不舍得我走,我,我会留下来。”

宋恩羽从江知栩身上翻下去,去抽出抽纸,如果没猜错,应该出血了。他怕江知栩察觉异样,开始问自己的问题:“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明明走得时候好好的。”

江知栩知道他和自己玩这个游戏就是要问自己的病因,他没打算瞒他:“走得时候已经不好了。那场高烧之后,眼睛就时常看不清东西。”

说着他侧过身子又问:“回家之后,再提到我是什么时候?和姐姐,和朋友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