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们被修士们打散，华倾城又动手将他们重新凝聚回来，一切变回原样，宛若顾风晏他们刚踏进西夜城时的样子，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明亮的天光闪耀，百姓们说说笑笑。

戚洵川站在人群之中，一袭白衣翩然玉立，他掌心运气，双手交叠在身前，聚起一道巨大的流光笼罩着四周的百姓。那流光仿若萤火，点缀在众人的周围，将他们的魂魄团团包围。

片刻之后，随着那道流光散去，化作一点晶亮隐匿在天光下，长街上的人都消失了，只有西夜城的幻影还依旧残存。

华倾城长舒一口气，缓缓地松开眉眼。

这一百年的守候，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这样的结果，她心满意足。

顾风晏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逐渐笑开的眼尾，摸了摸腕上的金手钏，轻轻摘下来，递到她的手心里。

“这个，物归原主。”

这本是华倾城和那个修士的定情信物，虽然最后是那么个结局，但那人既然保留了一百年，还特意让他带进来，想来就是知道华倾城还在这里，想要物归原主的吧。

华倾城垂了眼，看着金手钏上熟悉的刻印，似乎还能依稀回想起当年遇见那个修士时的样子。

那人一身淡雅的水蓝色长袍，手执长剑，长身玉立，笑傲风月，华倾城初出茅庐，只觉得那人明朗如天上仙，遥不可及。

可当他真的落入凡尘，被俗物裹挟时，华倾城才觉得，也不过如此。

怪只怪，她年少见识少，不懂事罢了。

华倾城接过那只金手钏，指腹轻抚上面雕刻的纹路，这是西夜城独有的图案，只属于这里，不该融入凡尘。

她突然一下松了手，金手钏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顾风晏诧异的看她，显然是没想到华倾城居然将手钏丢掉了。

“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但它永远是属于西夜城的东西，就让它留在这里吧，证明西夜城的存在。”

戚洵川送走了所有西夜城的百姓后，华倾城便带着他们去取了地心火芝。

山峦青翠的一座狭小崖谷里，是整个西夜城灵气凝聚的所在，戚洵川亲自上前将地心火芝摘下来，随后他们一路走来的偌大城池就瞬间消失了，显现的竟然是方才迷雾下的一片荒芜之地。

华倾城说：“你们来时看到的西夜城，不过是我用地心火芝造出来的幻境罢了，现在的西夜城，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没了地心火芝，这幻境也就破了。”

她拼命为自己造了一个百年的梦，假装一切都没发生，所有的族人都还在，其实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把戏，终有一天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荒芜的残骸之处，修士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华倾城没让赤炼蛇要了他们的命，只是中了毒，多昏迷一会儿罢了。她亲自替他们解了毒，还用阵法将他们都送了出去。

顾风晏和戚洵川最后才走，刚迈出了步子，顾风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问：“那你怎么办，要我们护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吗？”

尽管眼前的姑娘比他还要厉害许多，或许年纪也大了不知道多少，但顾风晏内心里还是觉得，她只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被顾风晏突然一问，华倾城有些茫然的眨巴眨巴眼，随后垂了眼，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头一回局促得符合她现在年少的模样，完全没了方才掌握一切的坦然和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