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亲把他打伤之后,母亲呆呆地在血泊中枯坐了很久。
他以为母亲疯了,或者要死了,毕竟那个男人那一刀下去可没留情。
他忍痛把母亲扶起来,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家里的钱财都被男人洗劫一空,就像遭了强盗一样。
幸好常年备着的急救箱还在,他给母亲简单处理好伤口,然后再给自己包扎,全程母子俩都很沉默,一句对话也没有。
裴寒早已经习惯了,虽然母亲对他比那畜牲一样的父亲要好太多,但她出轨找男人的事情败露,街坊邻居觉得她下贱,裴寒也是,裴寒觉得她丢脸。
父亲好赌并且时常家暴这件事已经成了习惯,人们只会可怜他们母子,但一旦母亲出轨,不管她是不是因为被逼到走投无路为了一点生活费而践踏自己,那不重要,总之她出轨就是伤风败俗,就该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就因为这件事传开,裴寒在学校里都没有朋友了,谈不上恨,但埋怨是一定的,裴寒内心是极其自私的,他自己也知道。
就像现在,他居然怕的不是母亲死了他会伤心,他只是担忧一旦母亲没了,他就没有了生活下去的支撑,没有钱吃饭,更别提交学费去上学。
但是那天晚上有些奇怪,母亲的表现太过怪异,连裴寒都忍不住开始担心,试探着叫了好几声,“…妈?”
他的母亲转过头,那张凄惨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一点笑意,很温柔的笑,裴寒只在他很小的时候才见到过。
他母亲像是一瞬间释怀了,笑着对他说,“……妈妈对不起你啊,我的儿子本可以优秀到让那些人都高攀不起,现在却…”
她笑着摇摇头,哭了又笑,“如果以后你想离开了,那就走吧,去远一点的地方…妈妈还藏了一点钱,没有被你爸找到,就在那个柜子下的那块瓷砖底压着,当你的路费应该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