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得更黑,他的身形更小,鞋子掉了也顾不得,赤着脚跌跌撞撞跑在雪里,察觉要摔倒时就奋力往前扑,好让爬起来时离目的地近一点。

冬天人们睡得早,他拼命抓着木上的铁环哭喊着晃门,直到周边的狗被扰得叫成一片,大夫终于披着大袄出来,回去拿了药箱在前面跑,他跌跌撞撞在后面追。

路像怎么都没有尽头。

持续整夜的雪可以淹没一切声音,断裂的枯枝消失不见,逝去的人永不归来。

苍白的雪把身处其中的人映衬得格外显眼,连带着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被放大无数倍刻进脑海。

铺天盖地的雪让他滞留其中,每每入梦尽是无际银白。

——

“先生?到了。”

任昭远缓缓睁开眼睛,付款时问:“去年冬天下雪了吗?”

司机师傅拧开保温壶喝一口水,说:“怎么没下?可大了!你是今年刚过来的?”

任昭远没解释,从容道谢下车,手工皮鞋踩在坚硬的沥青路面,稀疏零碎的雪沫有零星落在上睫,眼睛一眨,就不见了。

他很久没仔细想过以前了。

年龄渐长,家人、事业、责任现在和以后的每一分钟每一件事都要比回想从前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