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腿上磕破的伤。瘦削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常年劳累导致面黄肌瘦,现在却是一片红晕。
到后来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只剩下刻入骨髓的本能,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逃。直到再也没有力气,不知道跑了多远。
冰凉的泥水,还有蚂蟥吸食他的血液,却正好帮助他熬过了分化时的信息素失控。
四下无人的田野,枯黄中有青草新生,他拽着草根爬上田埂,麻木地把拽出腿上的蚂蟥。蚂蟥并不是剧本的设计,这个季节的水田里也少见。但知予在泥水里泡太久,就粘上了。他这会还在戏里,于是储钱就自然而然加了这个动作。
关阚越没有喊停,这个小动作让这个绝望的镜头发了麻,更加震慑人心。
这一镜拍完,现场有工作人员哭了。知予还要拍下一场,不能洗掉身上的泥水,盖烨给他腿上被蚂蟥咬出的伤口简单止血,他接着就赶下一场。
储钱回到家时,满身的泥巴都已经干了。害怕未来,绝望、痛苦蔓延着,母子两谁也没有说话。
储钱去浴室冲洗,洗完看到了妈妈默默给他放在浴帘外的干净衣服,衣服上有一颗糖,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水果糖。
一瞬间,他的眼泪决堤。
这个镜头的处理,知予没有声嘶力竭的哭泣,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
连宣泄痛苦都无法高声,是储钱从小习惯的,对悲惨境遇无限制的忍耐。
一开始痛苦,然后机械麻木,直到李娟过来拿毛巾盖住他的头揉搓,透过毛巾的间隙,他撇着嘴角,委屈得像个孩子。
眼泪被毛巾吸干,李娟没有说话,只有神情,无可奈何中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