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一过,学校就组织了一次月考。
考完试之后那两天,一般是集中讲试卷的。数学老师偏偏不走寻常路,非要把这个单元剩下的课讲完,才开始讲试卷。
五天之后,他把这单元最后一道课后练习题讲完,忽然把课本合上,说要讲试卷。
那会儿距离下课还剩下十分钟的时间,全班同学都措手不及,很多人压根找不到试卷在哪。
于是数学老师发话让没带试卷的人全都到黑板后面罚站。
下节数学课上课之前,同学们都去隔壁班借试卷,温澜和黎晚去厕所了,而温澜的试卷偏偏被隔壁班的借走了,打上课铃之后她才发现没被还回来。
那会儿班里刚调了位置,温澜坐第三排,潮生坐第二排她斜前方,数学老师进班,拿教杆一拍桌子,说:“没拿试卷的站起来。”
潮生听到温澜和她同桌小声的讨论声了,趁数学老师不注意,转脸把自己的试卷给了温澜,随后不急不躁站了起来。
全班只有两个没试卷的,一个是潮生,一个是黎晚。
数学老师一视同仁,让他们去走廊罚站。
黎晚装模作样的拿着数学书从教室后门走出来,见潮生从前门出来,她笑:“啧啧,好学生也罚站了?”
潮生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比不上你有经验。”
黎晚一顿,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说:“江潮生,除了对温澜,你总这么坏。”
潮生眼角溢出一抹不深不浅的笑,没有接话。
屋里数学老师夹杂着禹山口音的普通话声音洪亮,听的人心里烦躁,黎晚站着站着就闲不住,她从兜里拿出一只线耳机,不管潮生愿不愿意,直接插他耳朵里一只。
然后她开始哼歌。
prendimicosi,prendimicosidalniente.
请你就这样带我走,一无所有的,就这样带我走。
tienimicosi,tienimicosipersempre.
请你就这样抱着我,永远这样守着我。
这首《el'albaverrà》,潮生第一次听到是在一个法国电影《沉静如海》的剪辑视频里。
廊外的风干燥而暖和,阳光透过窗玻璃斜斜照到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春夏交接时草木蓬勃的香气。
黎晚微闭着眼睛,沉浸在歌声里,她耳朵上缀满了星星耳钉,在太阳底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在给她营造氛围。
fammiguardarelemierose,
让我观看我的玫瑰花,
arrampicarsifinoalsole,orachepiove…
在下雨之际,它们直向太阳延伸...
黎晚缓缓睁开眼。
偏脸看向潮生。
潮生在唱歌。
那一刻万籁俱寂,唯有潮生低低沉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微垂着眼眸,沉静而孤独,让黎晚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没想到她哼的歌,他竟然也会唱,而且每一个单词发音都很好听。
察觉到黎晚看自己,潮生停住了,也偏头望向她。
疏疏淡淡的眉眼,藏着桀骜和清高。
黎晚静了静,咧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潮生顿了三四秒,微微勾唇,回以淡淡的一笑。
春日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杨絮被风卷着乱飞,他们在春光里烂漫,因为没有爱情,少了悸动,多了纯粹。
从那以后,潮生和黎晚的关系才渐渐好了起来。
五月份的时候,潮生工作的串串店因为经营不善裁员,潮生还是学生,自然先被纳入了裁员的列表。
而恰好黎晚那会儿和她老爸有一个约定——如果她能在期末考试考进班级前三十,暑假可以去法国玩。
黎晚在桌子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真君子,敢为五斗米折腰”。
她决定好好读书,家里给她找了各科目的家教,她想着,正好潮生丢了工作,就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数学和理综的家教。
她是这么劝潮生的:“一来呢,那些名师的课太枯燥我不愿意上,咱们是同学嘛,比较放松,我学起来也舒坦。二来嘛,你平时在教我的时候还能复习一遍,多好啊。”
温澜也劝他:“潮生,我觉得挺好的。”
潮生想了想,说:“那好吧。”
这份工作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潮生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和黎晚平时作业量一样,学习进度一样,放假时间也一样,给她补习,完全就是把之前打工的时间挪过来学习,还白赚了一些薪水。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还是先去你家讲一下课,如果你爸妈同意再说吧。”
黎晚摇头,说潮生:“你可真是个形试主.义者。”
话虽如此,她还是尊重了潮生的“形试主.义”。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潮生去芳汀别墅找黎晚,他给她讲了一节课,黎晚的妈妈陈柔对他很满意,同意聘请他当黎晚的补习老师。
陈柔走了之后,黎晚就和潮生商量工资的事儿。
她拿牙签小口啃着西瓜:“其他老师一小时两百块钱,我妈说你是我同学要给你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