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没走几步他就没了力气,扶着栏杆颓然坐在楼梯上,心中一片乱麻,理不出头绪。
刚刚江倦在入睡前对他说:“萧始,别可怜我,我不可怜。”
可这些年,自己却一直在被怜悯着,若没有江倦的施舍,十年前疯掉的人可能是他自己。
他无法心安理得接受那样贫瘠的江倦对他掏心掏肺直至枯竭,也无法原谅那个不明真相刀刀刺向朱砂痣的自己,他无地自容,甚至不知道未来该怎样面对那人。
离开很像是逃避,是懦夫才有的行为,可现在他得知一切,却觉得自己留下才是对江倦的折磨。
他该走的,但不该是现在。
江倦等了十年才终于等来了得知江住死亡真相的机会,他不能在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丢下他。
客厅里传来响动,深埋在膝间的萧始站了起来,前去查看状况。
只见哮天站在江住的遗骨旁,见人一向喜欢摇起来的尾巴垂了下去,低头注视着骸骨,许久都没有挪动,似乎是想从面目全非的骨相中找到那人从前的样子。
狗狗没有太多面部表情,无法直白表达情感,但却有着和人一样的本能。
萧始靠近时,发现哮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几乎站不住,大颗的泪水滚落在地上,无声悼念着它故去的好友。
江住生前和哮天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给了体弱的德牧成为警犬的机会,在人类的认知中,这是救命之恩,是知遇之幸。
萧始没有阻止哮天去蹭江住的遗骨,他想,当年还是小小一只的狗子或许也曾在那人怀里这样撒过娇,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过往云烟都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