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回忆像是被尘封在匣子里的珠宝,而齐氚和陈温园就像是从缝隙中漏出来的光,吸引我打开匣子,探究那些被我遗忘的细节。

楚令尘还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陌生极了,我按着头,说:“为什么我觉得我不是二十七岁,我好像真的只有十七岁,我好像不认识你,我好像没有死过一次。”

楚令尘走过来,用手掌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靠近他,像是在冬天靠近火源。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尖锐得让人想逃:“你真的忘得了吗?齐氚的命,陈温园一生的悲剧,我的一只手和我母亲的死——你能忘得了哪一样?”齐氚、陈温园、楚令尘的母亲和他留在我最后记忆里的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像是走马灯一样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溜了过去,我却没能抓住半点细节,我喉咙一阵发痒,我问:“那戚臣呢?”“戚臣呢?”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看我的眼神更温柔了,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他身上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然后我发现,那不是温柔,那是一种怜悯——楚令尘怜悯地看着我,但他不一定是觉得我可怜。

“我以为你放过他了,没想到你最先对他下手。”

我觉得头痛欲裂,想要捂住他的嘴,他却不放过我,抓住我的手腕,对着我的耳朵道,“成麒一……?”好似情人间的爱语。

“…… 你骗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知道先骗骗你自己?”大概过了一分钟,或者更漫长,十分钟。

“我为什么要骗我自己,”我推开他坐起来,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的低迷的沉闷,“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有什么必要骗我自己?”“不知悔改。”

他喃喃自语。

“就当我是吧,楚令尘,”我忍不住笑出来,“可你又为什么这么巴巴地跟在我身边。”

“一直以来死不悔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回去的路上楚令尘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泄漏了他不愿展露人前的隐秘情绪。

要不是他的车速越飙越快,我还真没能发觉他的不寻常——我光顾着打量窗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