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个月里,暴风雪还在肆虐,不过频率越来越低。气温缓慢回升,克劳迪奥出现得更频繁了,每次都叼走几只冰蛋——按照az8765的估算,帝企鹅蛋的孵化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在一个拥有几千只帝企鹅的群落里,出意外的蛋完全够一只贼鸥果腹;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明显有问题的蛋还是被首领以及其他企鹅容忍了。
明显,帝企鹅对蛋的评价标准只有一个:能孵出小企鹅的蛋,就是好蛋!
所以az8765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担心。反正他出壳以后也不应该记得自己曾经冻在冰里,以后和其他小企鹅的步调保持一致就行了。这样一来,他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地平线,能想起来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分析经过大气层反射和折射后的新光谱。
这事情对于法乐来说实在太遥远,以至于根本想不到。和其他所有的帝企鹅爸爸一样,他更关心的是别的事情——极夜前后,小企鹅该出壳了。
az8765一点也不着急。对于这一批的企鹅蛋,他都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资料。所以,在第一只小企鹅破壳时,整个企鹅群都激动了,一传十十传百;而他依旧操纵粒子维持着一颗蛋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他已经有了个很不得了的前情经历,当然在中后期出壳比较合适,避免吸引其他企鹅的注意。如果他们知道他能预计到所有企鹅蛋的破壳时间,那还得了?
可惜法乐一点也不知道他捡回来的那颗蛋在思考这么复杂的原因。他只知道,其他企鹅一个接一个地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而他这颗还一点动静也没有。一天两天,他还能勉强维持正常情绪;三天四天,他忍不住着急了;五天六天,他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过去的时间里是不是犯了什么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错误,以至于孩子还没有动静。
法乐越想越焦躁,最后终于没忍住,挪动着两条小短腿转了个方向。不行!他得去问问欧德,他的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他已经小心很多了!
这件事可不容易。倒不是因为距离,而是我们前面说过的,欧德是一只炙手可热的企鹅。第一次当爸爸的企鹅可不少,他们中的大多数连刮风下雪的时候都不舍得离欧德太远。法乐其实本来也想这么做的,但是他揣着一颗冰蛋很心虚,又怕蛋被觊觎,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角落里,这会儿想从企鹅群里挤进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就在他拼命探头探脑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刮过一阵狂风,翅膀的阴影笼罩下来又飞掠过去。所有企鹅条件反射地聚拢在一起,法乐正好在最外头那一圈。他马上就想到,是那只该死的贼鸥,不由得提高了十分警惕。如果说他上一次敢冒冒失失地冲出去的话,这时候也不敢了——孩子就快出来了呢——那样一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克劳迪奥当然是出来觅食的。是啊,他的确没被饿着,但也不能说是多么好的体验。如果他之前跟上了大部队,现在吃的肯定是新鲜香甜的鱼,住的肯定是阳光照耀的悬崖洞穴。而现在呢?忍受着毫无情调的极夜,食物也只有冰到脆的蛋!
这么一对比之下,他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太好。于是在盘旋两圈之后,他就厌烦了寻找冰蛋,转而把视线放到了一大群企鹅身上。他很快地降落到地面,心里打的是让企鹅群慌乱、然后不慎丢下一只刚孵出来的小企鹅的主意。就算是个蛋,快孵出来的蛋也该有点肉味吧?
不用看他眼里的精光,众企鹅都知道贼鸥不怀好意。但是因为体型原因,贼鸥并不能拿成年的他们怎么样。所以虽然他们跑不快,但只要不自乱阵脚,贼鸥也没有多大机会得逞。
克劳迪奥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群团结的企鹅。他也不敢贸然进攻,只绕着企鹅群迈步,试图找到突破点。但是正一圈反一圈之后,他就意识到今天可能要空手而归。真不甘心啊……他斜着眼睛打量,突然眼前一亮:那个眼睛瞪得最圆的,不就是上次那个敢追他、最后还真的捡走那个古怪冰蛋的家伙?
是的,在接近两个月之后,克劳迪奥终于想起了那个曾经被他丢来丢去的蛋。“嘿,我说,好久没看见你了,年轻人!”他颇有兴趣地开口道,“那个蛋怎样了?”
法乐对他怒目而视,但是腿并得更紧了。“和你没关系!”
但是克劳迪奥精明得很,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下意识的小动作。“竟然还在?我得承认,这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不担心你做无用功吗?”
“说了和你没关系!”法乐怒吼道。他不知道贼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这时候这么说,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脚。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企鹅蛋都已经破壳了,到处都是细嫩的啾啾声;剩下的很多,也已经可以听到蛋里的细微声响了;但是,他这里还一点动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