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事实是,他和菲兹一样,也抱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冒昧想法;在维拉斯已经和另一人精神结合的现在,情况愈发尴尬。
维拉斯的目光又从银器上收回,转到自己交叠的双手上。“阿努比斯卫队的职责确实是守护皇室,然而目前该对这件事负责的怎么说都不是你们,至多也是荷鲁斯卫队。”他温和道,“你是队长,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应该优先考虑其他成员的想法。”
阿努比斯立刻跟上:“我保证他们的想法与我高度一致,陛下——您所指之处,即是卫队矛之所向。”后一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
维拉斯总算抬起了目光。在确定对方毫无虚伪后,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这次任务恐怕比之前的都危险。”
“那正是我们该避免您遭受的。”阿努比斯眼也不眨。
如此斩钉截铁,维拉斯彻底没词儿了。“好吧,”他捏了捏鼻梁,“如果你这么坚持……”
接下来,维拉斯把吉安特人的问题简单地总结了一遍。当他说完时,德比茨基也奉命赶到了。
“如果能及时毁去吉安特人那些可能存在的改造黑暗哨兵,情况对我们还是有利的。”防卫大臣这么说,“而我已经初步拟定了突击队的成员,所需要的装备正在紧急调集。”
“要特别注意信息素方面的防护。假使对方对信息素无感,那他们就能随便对我们使用任何信息素武器。”维拉斯强调了这个。“另外,名单确定下来后给我看看。”
德比茨基点头表示明白。“一切都遵照您的意愿,陛下。”
阿努比斯的目光在其余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意识到了什么。“时间极其宝贵。若陛下您暂时抽不出空,阿努比斯卫队非常愿意做前锋。”
暂时没空倒是没错。和平协议那么大一件事,维拉斯必须亲自参与其中,直到最后的发布会;作为息息相关的防卫大臣,德比茨基也一样,突击队的事情都是熬夜加班做的。
在两个臣下面前,维拉斯好容易忍住了再次叹气的冲动。“批准。”等他们都离开,他才倒进椅背,觉得太阳穴有点疼——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西维奥?
接收到这句话时,西维奥正和联邦使团其他人一起享用午餐。维拉斯的提问确实有些突兀,但他依旧很快在脑海里搜寻到了符合条件的记忆——
“最可怕的不是失败,也不是我知道我会失败,甚至也不是我知道我会带着所有人走向失败。最可怕的是,我带领的人知道最终会失败、我也无法挽救他们,可他们依然坚定不移地追随我。”
维拉斯的确想说这个,但他依旧被这种精准的复述给吓了一跳。你竟然背下来了?好吧,不管如何,重点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西维奥一边咽下嘴里的牛排,一边郑重反驳——对前一个问题,你说的话我一直记得;而对后一个,我要说,重点不是你说的,而是这次他们不会失败、你也不会。
维拉斯叹了口气。我确实不该那么想,我可能有点悲观主义。
你只是还没有彻底适应“带领其他人”这个定位,西维奥肯定地说,但包括我在内,人人都认为你做得挺好。如果一定要说缺点……那一定是你把其他人的安危摆在你自己之前。
维拉斯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所有的生命都是生命,他确实没有别人理应保护他的想法;若别人要付出昂贵代价,他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察觉到对方的沉默,西维奥立刻找补——我并没有指责你。另外,也许你的这种特质正是他们死心塌地追随你的原因之一;毕竟大家都不傻,没人想为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上级付出一切。
听出对方话里故意带上了一本正经,维拉斯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不管成败,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就是了?好吧,我得说你成功说服了我。
我的荣幸。西维奥回复,脸上也带上了笑。
然后这个莫名的笑容就被坐他对面的伊莱娅捕捉到了。她狐疑地看了看周围,也没谁说笑话啊?而且总统先生的笑里怎么感觉还自带粉红爱情背景?真奇怪……
至于维拉斯,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的烦恼。在结束和西维奥的精神通话后,他拉开手边抽屉,取出那只和文件格格不入的水晶盒,里头冰彩蓝宝石正折射着璀璨星光。
然后他放下盒子,接通了内部通讯。“把预定的采访提前,就说我着急度蜜月。”甩下这个足以让另一头失手砸掉通讯器的炸|弹,他打开盒子,郑重其事地戴上了那只戒指。
直到坐在皇宫会客厅里,伊热·布兰科都没能从爆炸性的消息中回过神。他想要采访维拉斯的理由所有人都知道,一是皇帝陛下刚登基,二是有关和平协议的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