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衿怎么也想不到如他一般学术精英提起自己的求学岁月,居然只是抱怨一句睡不醒,没有谈学业繁重,也不说国外的风土人情,好像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为什么呢?
褚衿没问。
每个人都有不深说一些事的理由,没必要刨根问底。
倒是杨启和主动提及,他靠在椅背上,说刚去的时候不听懂英语,说租住的房子也住了很多白蚁,说求真求实也说学术乱象,说亚裔境况也说种族歧视,最后说,我的父母就是那几年去世的,一场车祸,无人生还。
褚衿静静得听着,听到最后几句话时,心狠狠得揪到了一起,抓着椅子边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起了惨白,一阵近乎蚀骨的痛攫住了他的全部感官,他逃不出,也不想逃,如果这痛能分担,他一点也不介意与杨哥一起。
原来如此,他曾好奇过为什么杨哥只提奶奶,却没想过是因为这样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
杨启和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听得出来他也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都过去了。”杨启和似是安慰褚衿,又像安慰自己,他说,“别难受。”
褚衿怎么能不难受。
他曾一度固执得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为叶爷爷的离开而消沉,因为他们衣钵相承,因为他们情同父子,却没想过,或许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杨启和正在异国他乡熬着更加绝望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是个少年吧,本该鲜衣怒马,却抵不过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