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温钰寒最终还是学会了如何系领带。因为裴邵城曾把他关在那座西山的别墅里,不惜推掉当天的所有行程,只为逼手腕发炎的温钰寒亲手给自己把领带系好。
看着对方苍白着脸,身体颤抖着一次次把系歪的领带拆了又系,裴邵城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痛苦却又实现了报复般的奇异快感。
多年前两人的疯狂与暧昧的相互调笑还历历在目,最后裴邵城还是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将温钰寒狠狠掀翻在大床上,无视掉他的惊慌与挣扎,反绑住了他红肿的手腕……
记忆如同洪水猛兽般深深刺痛着裴邵城,那些关乎于过去的所有温柔与伤害都在他的眼前毫不留情地交织浮现。
当他发现原来支撑了他那么多年,那些对方的不堪与背叛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想当然,他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心里「轰」得一下炸开,裂成了碎片,而他的脸就映在无数碎片上显得狰狞又可笑。
裴邵城的瞳孔里反复着无尽的汹涌情绪,伸手摩挲着温钰寒的领带,而后慢慢上移,抚向对方的脸庞。
温钰寒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睁开。裴邵城探身上前,在一盏街灯的光迅速亮起又暗淡间,吻上了对方的嘴唇。在唇瓣上稍停留了片刻,便抵开唇齿,探入了口腔。
温钰寒的眼睛就在此时睁开了,一动不动地静静看着裴邵城,既不反抗亦不主动。
裴邵城吻得正忘我,一抬眼发现温钰寒已经醒了,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像是出体的灵魂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却又实在舍不得终止这一切,于是仍是固执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而这一切都被小洋通过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
当裴邵城凑身要吻温钰寒时,他一句「不许碰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可就在关键的时候又被自己生生卡住。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更何况通过这段时间在宛城的朝夕相处,小洋可以确信裴邵城是绝不会伤害温钰寒的。准确来说,其实他一早便知道了,只是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说到底,他之所以会在裴邵城与陆彦珩之间倾向于陆彦珩,难道不也是出于内心深处对于裴邵城的嫉妒么?
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温钰寒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对于刚刚那个吻,他始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反应。
裴邵城紧随其后跟着下了车,就站在距离温钰寒身后几米的位置,目光深深锁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即便知道温钰寒应该什么都不会跟他说,但他还是在期待着对方能够为他转个头。
然而直到温钰寒和小洋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也终是没有转身。嘴唇上似乎还残存着对方的温热,裴邵城舔了舔,试图品尝到更多属于对方的味道,而后点了支烟,回到了车里。
司机小吴恭敬地询问裴邵城接下来要去哪里,裴邵城沉默了会儿,沉声道:“把车留在这儿,你先回去吧。”
小吴忐忑地悄摸看了裴邵城几眼,不放心地又确认了遍,在得到确认后犹犹豫豫地下了车,打了个出租回家了。
此时已过午夜,小区里的路灯不够亮,也没有什么人了。
裴邵城换到了驾驶位,将靠背往后调了点,靠在上面一言不发地抽烟,时不时便仰头看向楼上那唯一还亮着灯的房间,直到熄灭。
早春的昼夜温差还很大,明明白天阳光灿烂,一到了夜里还是不免有些转寒。
裴邵城打开暖气,将车窗打开一半。转眼间,刚拆的一整包烟已经去了大半。裴邵城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揉按着酸胀的太阳穴,强打精神。
他实在不放心温钰寒,总担心韩舒会对他做些什么。今天由易礼造成的局面,已将温钰寒推向了风口浪尖。相信他自己也明白,一味的避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与其躲躲藏藏,随时担心着韩舒,倒不如趁此机会与其正面对抗,彻底将他们铲除。
但一想到温钰寒用淡漠的语气跟自己说「累了」,想起这些年来他的遭遇,又不忍心让他再去面对这一切。
裴邵城点燃了最后一支烟,开门下车。冰凉潮湿的空气使他烦乱的心情逐渐冷静下来。
最终他作出决定,不管温钰寒今后想要干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永远站在他这边。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而那些原本就属于温钰寒的,他也会替他一件件地讨回来。到时温钰寒若还要,那自己就欢天喜地的双手奉上。若是不要,就任由他将其揉烂撕碎,绝不感到半点可惜。
总之,温钰寒的东西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要与不要。
谁敢抢,就弄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