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浙余光中看着陶之源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于是偏过了头,急迫地说:“别开灯了。”
陶之源没有回答他,只是试探性地在黑暗中摸索,一步一步地走向孙浙,然后扶着沙发的把手坐了下来。
“我很焦躁,有些睡不着。”孙浙平静地开口,目光依旧向前,但是陶之源能感受到他淡淡的语气下有些不安和焦虑。
陶之源向后坐了坐,伸出左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上还柔柔地说:“学长我真的没事。”
他没说什么,孙浙却被他慢慢地安抚下来,终于转头看他。
陶之源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空空的,神情涣散着,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根本就没有聚焦。
“远哥出事那次,就生生摔在我的面前,后背几乎都是擦伤,整个人翻出去好几米,救护车来了他都不敢动,后来上药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背上血肉模糊的,丁哥那么冷静的人,那天下午都整个人处在爆炸的边缘。所以,我特别怕……”孙浙的情绪随着嘴里的话说出来,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半弯着腰,手捂在脸上。
陶之源叹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你也怕我像远哥那样,对不对?”
孙浙不说话,只是整个人颤抖着,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在赛道上开那么快的车,过弯道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掉在地上,我在场地外看着多心惊吗?我初中的时候我爸酒驾骑摩托车去别人家,刚上马路就迎面过来一辆重型卡车,车灯晃得他什么也看不清,连车带人翻倒在路边,还撞到了旁边的一个老大爷,自己全身多处骨折,脸上血肉模糊,我和我妈到车祸地方的时候,都认不出来人了。”陶之源沉重地揭开自己的伤疤,企图让孙浙也理解他的感受。
他继续说:“后来警察来了,判定我爸是全责,再加上无证驾驶,自己看病的钱拿不出来,还要赔偿那位大爷的医疗费用,我们家负担不起,所以我爸被派出所带走,判了三个月拘留。那段时间是我们家最艰难的生活,我妈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我爷爷奶奶在村上给人家打零工,我过年回去的时候,看着他们头发上又添了不少白发。”
“学长,因为我爸,我从来不敢坐别人的车,可我愿意相信你。同样的,也不想你受伤。”
孙浙就这么慢慢地听着他诉说曾经最痛苦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把心剖开展开在他面前。
“我知道的,我不想也不能让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