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仿生模块高速运转,产生一组虚拟情绪,很接近人类的害怕——我怕范太太教训他。
“给你!”他丝毫不明白我的担忧,硬是把花塞到我手里,“美玲说,春天的第一枝桃花送给最喜欢的人!”
最喜欢?天哪,我的处理器又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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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j。
花花今年三年级,范太太每天接送他上下学,上周五晚上因为同学会,她让我去,我用自带的系统导航找到第二小学,远远看见校门口的小广场上挤满了人工智能,我已经不算先进了,站在我旁边的是个戊字号,雪白的铬金属机身,灵敏的中微子感应器,他用侧向扫描定位了我一下,确认无害后“哔”一声待机。
孩子们出来了,潮水一样,我没见过“潮水”,这个词是内嵌到我的语言系统里的,我惊讶于他们的规模,成百上千,内置系统又开始报警:警告!未经许可不得接近人类儿童!前方十五米,禁止靠近!警告!未经许可……
他们叽叽喳喳跑过来,有好几个居然径直抱住了我的腿——丙字号机器人的外观差异不大,他们弄混了——看我没反应,又傻傻地去抱下一个。
其实我们有所不同,在某一处零件、某一个开关上,但人类儿童并不具备识别微小差异的能力,这种时候,有新款机器人的孩子就显得沾沾自喜。
“j!”熟悉的喊声,是他,在校门口踮着脚,越过人群向我挥手,他长大了,也晒黑了,笑起来像藏了许多珍宝在眼里,我的内存剧烈波动,因为他和别的孩子不同,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
他朝我跑,半路被一个甲字号从后头拽住,我的反应器有一刹那空白,幸亏那家伙放开他,摇摇头走开了。这批甲字号已经太老,扫描和识别设备都有问题,像它这种情况真的不应该再继续服役。
回家的路上,我牵着花花的手问:“你怎么能一下子认出我?”
他舔着柠檬味的棒冰,理所当然地说:“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么多人我只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