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桥,几步之外就是凉亭,沐英挽起袖子,掏出一把刀来宰了鸡鸭,拔了毛,找了处流水去洗,接着又寻柴火。

朱标也挽了袖子,看着自己只有一点点大的手,不知道该帮什么忙,想了半天,翻开包裹,取出糕点和茶杯放在一边,铺起垫布来。

水声潺潺中,鸭子被架起来,在烈火下冒着热气,一滴一滴向下淌油。

那只鸡也被树叶包着,裹上黄泥,丢进了柴火里去烧,不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朱标坐在地上,嘴里叼着糕点,伸直了腿看远处的风景。

万籁俱寂,长风吹过木叶。

黄褐色的鸭子排队从桥下游过,湖面泛出一道长长的波纹,像被压皱的绿色丝绸。

一只鸟雀从天上落下,站在尖尖的亭角上,叽叽喳喳叫着,黑色的豆豆眼盯着火苗看。

沐英笑着翻动树枝,问朱标要不要去划船。

朱标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顶着停在瓦片上的麻雀看。

“这是谁家的孩子跑这里玩了?最近不是打仗么,他们怎么敢乱跑?”

鸟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标心里平静得如同坐禅几十年的和尚,片刻惊讶后心如止水,全然没有之前见到黄鼠狼开口时的崩溃——也许是他已经对这个不科学的世界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