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沉默许久,期间几次想说话,都咽了回去,嘴唇动着,吐不出半个字。

朱元璋很有耐心,就这么等着。

“……我不愿意走。”陈善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嗓子眼里卡了石头,艰涩沙哑,“父皇从未对我如此温和,他死时握着我的手,我就再也迈不出去一步。更何况,我若是回去了,占着太子的名分,陈理他就……”

“他死的时候没提到你那什么弟弟,你还不明白意思?”

“……意思?”

“陈友谅是个英雄,咱和他斗了这么久,咱知道。他是傻了,对你不满意,还让你当太子?”

“因为我是长子,所以父皇才——”陈善说不下去了,他转而问道,“朱元帅的意思是,我让张将军带着我弟弟逃走,是个错误?”

“错误不错误,咱还不清楚,要打过了才知道。但你误会了你爹,以为你爹更喜欢你弟弟,这是个明显的错。”

说完这句话,朱元璋就大步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徐达看着陈善,摇了摇头,吩咐士卒们妥帖善后,接着也走了。

船上一下子空旷许多,陈善被人拉着拖走,只余下陈友谅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原地,等待着敌人将他收敛。

徐达说得对,谁又能死得轰轰烈烈呢?

在那一瞬间,不管是什么死法,都只是呼吸一停,脑袋一歪,再也醒不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