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舟震惊得脑内一片空白,心中说不上是惊怒还是疼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甫一开口,嗓子已经哑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上回去看,听说胃镜检查没有癌变迹象,但话不能说死,可能性对半开吧。”方明辉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情况还是挺乐观的,吉人自有天相,别自己吓唬自己。你要不去看看他?”
“我……不,先等等,”江可舟恍惚地伸手撑了下桌子,目光茫然,涣散得无处着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因为抑郁而麻木的心绪从某个时刻开始刺痛不已,他仿佛从一场经年大梦里惊醒,纵然不甚清醒,然而终于有了回视来路的勇气。
他一旦找回了执念,此前的颓废立刻一扫而空,效果之立竿见影,连霍青青这个心理医生都有点发怵。方明辉受江可舟所托帮他注意叶峥的情况,时不时要往这边走一趟,同霍青青的关系倒比以前更近了一些,有回忍不住问:“这也忒平静了,该不会是受刺激受大发了吧?”
霍青青叹气:“难说。他现在的心理状态看似稳定,其实全靠一个念头撑着。万一这个支撑倒了,恐怕他的心理会崩溃。但愿那位叶先生赶紧好起来,他一个人的身上可是吊着两个人的命啊。”
手术安排在当天早上九点,叶峻一家和严知行方明辉等人都在手术室外等候。叶峥躺在病床上,冰凉的麻药注入血管,他在闭着眼等待着药效发作的间隙,分出一缕心神来想了想江可舟。
死生亦大矣。叶峥再处变不惊,他也是个凡人,在未知的叵测命运罩顶之际,说不惶然恐惧那是骗人的。
他硬着心肠送走江可舟,安排下对付言嘉的计划,在遗嘱中逐一交代各种事项……当一切都已安排妥帖,他再没什么可忧心的,方才敢偷偷地背过身,细数那些藏得很深的遗憾。
从得知病情到上手术台,叶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强硬姿态,雷厉风行得不像个病人,给人一种相当坦然、看得很开的感觉。在他的影响下,身边人也大多很平静,没搞出什么抱头痛哭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