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回了市局,那段监控也紧接着传了过来。技术人员开始做数据库比对,结果很快出来。
容铮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扫黄组成员早就等候在这里,偌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从周鹏那里得来的信息,这次案件的调查会影响扫黄组手底下正在侦破的案件。为了一网打尽,扫黄组已经布局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扫黄局组长刘军听到消息就坐不住了,他怕特调组这边打草惊蛇,本来还在外地开会,得到小心就匆匆跑了回来找雷局谈话。
案子一边涉及社会影响恶劣,g安部点名限期破案的重大刑事案件,一边是当地警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心布局调查两年的涉黑案件。省g安厅召开紧急会议,省市各级领导们争论了整整一个通宵,决定还是由特调组牵头,重案组和扫黄组协同调查。
会议室的灯一暗,室内陷入黑暗,紧接着投影仪亮了起来,巨幕上出现了一个后脑勺纹有纹身的男人。
“这人外号虎头,真名陈虎,余年会所三把手,是我们重点关注对象。他这些年多次因故意伤害、绑架、组织卖y、放高利贷被捕,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些都是重罪,他怎么能逃脱的?”
“因为证据不足,jc院认为不符合起诉条件。”刘军叹了口气,“余年会所社会关系非常复杂,有涉黑性质,人员隐藏极深,我们多次想要采取行动,都被泄露了消息,找不到证据。人证也都惧怕他们势力,不敢出庭。我们花费整整两年的时间,派人跟踪,监控他们的通讯,却依旧抓不到他们把柄。”
“那这个人呢?”
幻灯一转,换上了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照片里的女人徐老半娘,穿金戴银,身着花色蕾丝裹身裙站在黑夜里,一双妆容浓重的眼睛被灯光照亮,显得妖异妩媚,和昨日那位庄重慈祥的老太太相差甚远。
“戴富丽,李悠然的生母,我们注意她很久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勾栏院挂了号,后来年纪大了,开始自己拉皮条。像她们这种被抓了很多次,屡教不改。不过她只是个小角色,从没进出过余年会所,没想到她和虎头有关系,得重新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容铮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眉,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到那么多事情。
从连环杀人犯到下水道弃尸案,再到绑架于童童的神秘绑架人,现在还牵扯出了一条黄色链条,联系到当地复杂的黑色组织。不仅如此,周鹏正调查的地铁刺人案也跟虎头有关系。很明显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容铮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无意间抽出根线头,越拉越长,拉扯出巨大的疑团。
“容队,”刘军扭过头来,“这起案子涉嫌重大,我们组和他们的人,虎头那边我们出马会引起怀疑,不如你这边出人,以调查戴富丽为由头,和虎头接触下。”
“我也是这个想法。”容铮沉吟片刻,指了指池剑和白冰,池剑以前一直做卧底,深入过黑色组织,了解里面的潜规则。白冰处理过多起跨国性人口买卖案和人口拐/bi迫卖y案件。两人武力值不低,如果遇见突发状况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他们俩去调查再合适不过了。
……
……
闪烁的红蓝警灯在城市盘旋,淤青色的夜色渐渐变淡,平静的海平线尽头,淡淡的红色光芒泛起。又是新的一天。暖风顺着出风口飒飒吹响桌上的资料,把容铮一身的寒意驱散,他绷紧的身子也渐渐松弛下来。
他把两条长腿收回椅子里,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资料,资料的纸张被笔尖戳破,浸染的墨迹因时间晕成一团,上面摆着张照片。那是个青年男人苍白的尸体,已经被清洗干净,然而胸口上的却长满了恶心的疱疹,肚子上有一条切割光滑的裂口,露出空空如也的内腔。
容铮望着虚空,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照片,那是让他声名远扬的案子——南湖大学连环分尸案。
惊恐的目光,炙热的鲜血,凄厉的惨叫,癫狂的笑声夜夜回旋在午夜深处,让他无法入睡。容铮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回落在那男人冰冷的照片上,他已经死了,死在他的面前,血喷溅在在惨白的墙壁上,血红似火。
容铮在战乱地见过更疯狂更嗜血的杀人狂和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杀人场面,这件案子不过是他一生刑警生涯的插曲,他终究在杀戮和灭绝人性的凶案钢绳上行走。他的心灵远远没有那脆弱,而让他念念不忘的是,找到那个变态,是因为一条发到他手机里的短信……
容铮打开手机,又看了眼那个他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那列数字。
他拨回去了很多次,都是一阵忙音。他也曾找人帮忙调查过,然而却一无所获。感觉那是条从地狱里发来的消息,凭空出现又紧接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