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了大院,黑暗里,窜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那人抿着嘴似笑非笑一个转身正好瞧见眯着眼往这里瞧的红鼻子醉汉,那人歪了歪头,笑了下,勾起的嘴唇猩红得像是涂了层血,醉汉看得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出现一看人影,只见那人伸出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红鼻子醉汉脑袋里昏昏涨涨,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对方做什么,待他大力晃悠了一下脑袋,朝那人定睛一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那人穿着黑色的西服,隐在黑暗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脑袋在空中飘,这场景把醉汉吓得不清,大概是被吓着了,红鼻子醉汉猛地打了个激灵,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旁人也喝得意识不清,踉跄了下,朝天空骂了几句,没搭理他。
下一个瞬间,红鼻子醉汉浑身一紧,像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露出恐惧的神色。
于是他大叫一声:“啊!”
旁人听见动静回头去望,只见那刚还闹腾的红鼻子醉汉,这会儿身子僵硬地站在马路边,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似的瞪视着不远处黑漆漆的地方。
“干,撞鬼了啊。”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上荤臭的话不断,但红鼻子醉汉没有反应,那人有些疑惑,伸手抓了把裤裆,摇摇晃晃地走到红鼻子醉汉身旁:“怎么了?”
他叫了两声对方的名字,但对方没回应,他有些发愣,不知道这红鼻子搞什么鬼,于是他不耐烦地伸手去推搡了下,又喊了一声:“你酒量也太差劲了……吧。”
他猛然一下跳开,看着自己的掌心,接着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红鼻子醉汉的身子晃了晃,接着像一瘫烂肉一样摔倒在地,旁人哈哈笑了两声:“这酒量不行,还跟我吹呢,这才喝了多少。”
另外几个醉汉听了,开始“哼哧哼哧”的狂笑。
但先前那醉汉把手横在他们身前,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冰的,是冰的。”
“他也醉得不行了。”嫌弃地把人推开,几个人围成一圈,踢了踢红鼻子醉汉,红鼻子醉汉面部朝下四肢摊平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们彼此对视,忽然心里没由来的发慌,其中一人俯下身靠近去推了推,红鼻子醉汉翻了个身,他只看了一眼,跟着就哆嗦起来,昏黄的月光下那醉汉的脸,白惨惨地就和墙上的墙灰一样,人死了!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
……
省委书记年过六旬,精神头却不错,今夜刚准备睡下,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跟着就再也没能睡着了。他忧心忡忡地在屋里转悠了会儿,紧接着不顾老伴劝阻,换上正装唤来了助理,连夜去了政-府大楼。
就在人民广场后面的市政大楼里,被匆匆叫来的一行人这会儿有些忐忑不安,有的听到了些消息,有的还不明所以,但他们都是人精,看看这个时间,再看看忽然被叫来的各级大领导,都不由自主猜测到了一处——只怕是出了大事了。
也有一脑子糊涂的,想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的,一推开会议室大门,就看见省委书记闭着眼睛挺直着背端正地坐在为首的位置。
这副表情,这个姿势,是十七年前出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才有过的情况,其他人赶紧缩了脑袋,抹了把脸上冒出的汗,紧紧闭上嘴找了座位坐下。
人员慢慢到齐了,老书记撩开眼皮,那边传来消息,吕哲彦一行人如数落网,这起有关邪教活人祭祀的连环凶杀案有了重大进展。
老书记听着助理嘴里蹦出来的人名,脸上的褶子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黑,到了最后直接忽然“啪”的拍响一下桌子,水杯里的水溅出来了半杯,助理连忙从怀里拿出手帕把水擦干。
刹那间,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时间,就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老书记终于缓缓地抬起头,他目光凌厉地扫了眼四周,看见会议室里好几个空了的位置,嘴角露出几分狠厉,仿佛回到了年轻征战沙场的时候,他冷笑高声喝道:“怎么,刚刚话还挺多的,到这儿就哑巴了?”
坐在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声,没人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老书记即将喷涌而出的枪子。
梁书记敲了敲桌子:“我看你们都是忘记了咱们的党章了,曹光耀,前阵子听说你儿子高考考得不错啊。”
曹光耀被点名,额头上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听见问的问题,他连忙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将就,将就。”
梁书记眼睛眯了起来,手指敲动桌子的动作忽然一滞,厉声喝道:“你儿子考上大学关菩萨什么事情!还请了年假,去吃斋念佛,三跪九叩,我看你对你刚走的老母亲都没这么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