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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墨抬头看他,容铮此刻面色很平静,舒墨眯起眼睛,这时候他仿佛回到了五个月前看见容铮那天,容铮一脸严肃地分析着案情,他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关七情六欲的影子,就像现在。

舒墨顿时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力擦干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拉过正欲表露不怕死精神的胡明海,大步朝外狂奔。眼睛依旧模糊着,然而他的步伐异常坚定,隐隐的,他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那声音很轻:

“等着我,我不会有事。”

舒墨捏紧拳头,大声骂了句脏话。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外狂奔着,这时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擦也擦不干。他咬着牙,拖着胡明海踏出大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和胡明海已经在外面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楼,黑夜里,黑黢黢的房子,有一盏灯微微发着光。

容铮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再听见突然爆发的一句脏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吧,拆弹咱就玩大了啊,踩地雷我能玩满分,这个我就……头儿咱还是赶紧撤退吧!”多米声音焦急起来,甚至还带上了劝说的语气。

容铮擦了把脸,钻进桌子下面,把手机搁到一旁,沉声说:“多米,你知道我什么敢下这个决定吗?”

多米绞尽脑汁想了个答案:“耍帅?”

容铮叹了口气,停下手中动作,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相信你。”

那头声音猛地一顿,小声骂了句脏话,跟着就是窸窸窣窣一群乱七八糟的声音,听着很纷乱,像是很多人抓狂,还有人在怒骂,最后多米吸了口气,略带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候说这么煽情的话,有点犯规啊!”

容铮笑了起来。

第333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一百二十四)拆弹

【00:34】

监控记录还在运转,监控室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屋内满屋狼藉,废纸和零食包装袋齐飞,硬是没留下一个钢镚儿。

寒夜冰冷,狂风凄厉刮着,门也大敞开着,萧瑟得有点像恐怖片现场,就差来点血浆和尖叫。

由于门上没挂非请勿入的牌子,所以陆正国进来的倒是毫无心理负担。

陆正国今年五十有四,小腹上挺着被岁月催胀的啤酒肚,耳鬓早早发了白,脸上也坑坑洼洼的油泞不堪。相比同龄人较茂密的发顶,额前几缕头发遮着右脸眉头向上的部位,要认真查看,才能在夹着白发的发丝间找一小块未平的刀疤。

他这个年纪不该跑第一线,大多数这个岁数的都在办公室坐着了,他也一样,早早在欲海市市局挂了个文职,日子过得清闲。另外多说一句,虽然他这人比较低调,实际上他资历很老,年轻时候参与破获多起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案,在省里都是挂的上的刑侦专家,一般的案子还真请不动他。

为什么他会来这里?是因为胡明海,年轻时候两人是同事,一起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现在各自家里都有对方写的遗书,那是过命的铁哥们。

当胡明海找到他的时候,他义不容辞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性质极为险峻,可谓是九死一生。

其中最重要的是信息保密,一旦中途有半点信息露出去,那任务就会失败,失败的结果是他们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今晚和胡明海一起上山抓人的人,大多数都属于胡明海的“自己人”,至于关于任务目的他知道多少,这都是后话了,和今夜的任务无关。

鉴于以上,舒墨拜托的事情,陆正国没有办法拒绝,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他也得去。

好在虽然今晚十分混乱,但是会所里的监控设备依旧是运转良好。他大概看了下,现在所有人都有次序地跟着警员指示离开,好在前几天下暴雨,将其中一个会场淹了水,所以除开今晚参观那场特殊比赛的人,其他客人并不多。

现在这些人都汇集在一片空地上,准备依次上车到山下。因为实在估摸不准炸弹的威力和范围,再加上今晚诡异天气着实有点让人心不安宁,他们合计,干脆将所有人迅速转移到山下,以防出现其他事故。

看着人们有序快速地上车,随着一辆辆车离开,陆正国松了口气。他坐回椅子上,静静等待着舒墨下达的指令,等待过程里,他握着手机,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所有刑警的老习惯,身边总是有那么一两张家人的照片,作为精神上的寄托。

照片不多,他平日里忙照顾不到家里,和女儿不大亲,只有几张过年过节他下令必须得拍的一张全家福。

就在昨天他拍了一张,他特地穿上最好的衣服,戴上几年前女儿刚工作给他买的手表,喜气洋洋地大家伙一起拍了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