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主任却暧昧的笑了,朝周鹏一阵挤眉弄眼,搞得周鹏浑身不舒服,本来就被刚才那对不要脸的蟑螂刺激了,再加上街道主任那奇葩的一摔,一颗心吓得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提起来,他黑着脸不想废话,单刀直入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街道主任“嘿嘿”猥琐地笑了笑,露出被尼古丁燎黑的门牙:“这是那个啊——红灯区!”
周鹏没反应过来:“神他妈的红灯区,亮两个红灯就红灯区了,那我要亮绿灯,那就成绿灯侠……等等,你的意思是……嗷,我的天呐。”
街道主任两只小眼睛冒出精光,和周鹏那震惊的眼神一撞,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警察要来查什么呢?这里三十年前可是很有名的,这里的女人哦,又会化妆又会穿衣,可是个顶个的漂亮!不仅是本地人会来,那些揣着洋钞票的老外也爱来。这些红灯的作用就和医院手术室的信号灯差不多,红灯灭了里面有客人,红灯亮了可以接客咯。”
他边说边走到前面,钥匙在他手里晃晃荡荡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他走到那扇亮起红灯的门前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开了锁推开了门。
周鹏紧跟在后面,朝那屋里看去。二十平米的房子里乱七八糟,地上躺着只廉价的深蓝色塑胶拖鞋,另一只早已经不知所踪,最为醒目的是开门就映入眼帘的床,用木板草席搭着,上面垂着又烂又黑的蚊帐,剩下的别无他物。他忍不住问:“这不违法吗?”
“违法?”街道主任摸了下头,眯着眼睛好似回忆般看着屋里的场景,“那个年代谁有功夫管这里哦,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笑贫不笑娼。再说了,她们也不容易,要是能干其他的谁愿意干这行呢?很多都是农村来的,拖家带口,夫妻搭档的,就为了赚口热乎的,和现在的人啊,可不一样喽……看来电力局还没给这里断电啊,都有电。这位警察同志,走,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
他说完手拉着电箱里的电闸一推,整条巷子变得灯火通明,所有的门前亮起了红灯,他站在巷道中间一时间好像晃了神,好像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弥漫着淫糜和腐朽的夜晚,清明的月光照亮了密集楼房间暗流的里巷,如梦似幻的红灯下站着一个个妖娆的女人,她们红色的嘴唇上带着苍白无力的笑,那是生活的无可奈何和流离城市破碎的梦。
街道主任指着最前面唯一亮着白光的破碎灯牌,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是个红十字:“巷子头是个医院,其实就是黑诊所,专门赚这帮妓女的钱。她们没钱上大医院治病,就都在那里将就了。经常从门口出来坐着一排吊水的女人。有的肚子大了,找不到爹,有的得性病了,浑身都烂了……那些治不好的,就快断气的,就把床上草席一裹丢巷尾,有人来接。”
他说的漫不经心,不带一丝感情,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他朝里走:“你说的那间房,我好像记得,就在前面,是个不好的位置,就和咱们现在商铺一样,不是好位置,客人都没有。但是那里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里面可住着个大美人啊。”
周鹏古怪地盯了他一眼:“大美人?”
街道主任忙摆摆手笑了下:“别误会,我那时候屁大点小孩,可没那能力,家就住这附近,没事就爱跑这儿玩觉得这里热闹。喏……到了,就是这里。”
他猛然停住脚步,朝周鹏往旁边一指。
周鹏这才发现这直直的巷道里还有一个拐角,这里的味道呛鼻的刺人,恶心得他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他仔细打量了下这里,这里是条死路。开发商大概努力想开发每一个资源,于是在这里搭建了个木头小房,还特别尽职尽责地和其他门面一样,一样搞了个铁门和红灯。而臭气的来源就在木房边,那里搭了个窝棚,此时门的下半边早已经不翼而飞,露出里面脏污成一团的沟壑——那是个茅房。
“冬澜馨……原来叫这名啊……”街道主任扶了下歪腿眼镜,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表格,随即点了下头,拿出钥匙开了门,“就是这里,我还记得她有个儿子,我比那小孩长两岁,经常带着他玩。后来这里被查封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母子了……对了,警察同志,你来找她们该不是她们出了什么事了吧?”
街道主任这回语气不再冷淡,反而添上几分担忧。
“唔……”周鹏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试探着说:“你怎么那么关心她们啊?难不成是有什么内情让你念念不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