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页

观察了一阵,池剑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牌。

他仔细拿手电观察眼前铁锈斑驳的大门,试着推了推,门被锁死了,锁眼里布满了灰尘和污垢,缝隙也被铁锈填满。这里几乎没有人来。顺着那展亮着的红灯外裸露的线路,池剑发现不远处锈迹斑斑的电箱。他两三步跑到电箱下,拿出挂在钥匙链上的瑞士军刀,在电表上撬开了一条小缝打开了电箱。

很快,他在电表上找到了数字,137号很好认,就在电表密密麻麻的按钮最末端,恰好就是刚他进来的地方。

池剑扭头睁大眼睛望向尽头,那里破碎的灯箱正好闪烁了下,亮起了红色的十字。

冬澜馨在这个城市呆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遇见的人除了掏钱给予的客人就是和她一样命运多舛的女人,各自被命运玩弄束缚,各有各的苦痛和难以言明的无奈。

见过了太多黑暗和无助,灵魂堕落在深渊无法自拔,知道醉生梦死的靡靡之音背后是声嘶力竭的惨叫。她和那些同样颠簸遭遇的人始终无法成为朋友,她心底无数的愁苦全裹在逞强的外表下,那里有对这个世界深深的不信任。

但当被疾病缠绕,热汗与冷颤间徘徊,她被剥下坚强的表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脆弱和无助,离死亡那么近,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将自己裸露的脆弱呈现在人前。

那掌控着人生死,却贪婪地舔舐着金钱的黑色天使,在这里感受着人血肉在掌下沸腾,却揉搓着手指,淡笑着守在门前数着人的血汗。这对羔羊和屠夫命运似的撞在一起,屠夫对羔羊的死是否知道些什么?

池剑停在137号紧锁的门前,踌躇了会儿,伸手推向那扇锈死的大门。

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随之响起,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结果一股难以形容带着混合着腥气霉斑的臭味扑鼻,同时灰尘扬洒在半空中把整个空间搅得浑浊不堪。

池剑赶紧闭上眼捂住口鼻,挥动手肘,等尘埃慢慢落下眼前景象清晰起来,才小心翼翼睁开眼打量起四周。房间不大,但是也一眼看不清全貌,天花板上垂下不少塑料布,把房间分割成几个小方块。

他入眼所及的地方,全布满了厚厚的一尘灰,地上躺着不少玻璃碎片,碎片上有黑色凝固状的斑点,显然主人走的时候一片混乱,甚至还发展了一场血斗——这给人的感觉可不太妙。

第425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六十七)故人

池剑习惯性地皱起了眉,举起手电借着光源缓缓踏入屋内,消失在巷子黑暗的尽头。

与此同时,周鹏捏着鼻子从屋里匆匆走了出来,转身三步并两步拐了个弯走进巷子里,他跑得噼里啪啦水污四溅,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鬼地方。

巷子口街道主任正慢悠悠地拿眼镜布擦着眼镜,眼镜腿用胶带缠了起来,暂时勉强够用。他远远地听见脚步声,一抬眼就撞见一脸抑郁的周鹏,连忙戴上眼镜笑脸呵呵地打了个招呼:“警察同志,怎么样,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问那么多干嘛!该是你知道的吗?”周鹏眼皮抬也不抬,打开车门把照片放进去,拿了双鞋出来换,边换边招手,“最近有其他人来过没?”

“没啊。不过,也有可能是附近的流浪汉,还有些小孩,人厌狗嫌的,爱在这片闹。”

周鹏抬头朝周围看了眼,到处都是大红的拆字,还有丑了吧唧的涂鸦,一看就是被城市抛弃的地方,街道连个摄像头都没舍得给装。

周鹏穿好鞋凑到主任跟前问:“关于那户人家,你还知道什么?”

“嗯,知道的不多。”主任埋头仔细想了想,摇了下头,“我那时候小,记忆不太清楚,后来去外地上学,回来已经人去楼空了。”

“那你有听过什么其他闲话吗?”

主任摸了下冒着油光的头:“好像没有。”

周鹏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街道主任怎么当的,一点妇女之友的样都没有!一群中年妇女闲了没事不得一天到晚吧唧吧唧说这个说那个,这条街多有闲言闲话可聊啊!你没有怀着一颗朴素好奇的八卦心,怎么能深入民众,做好群众的好帮手!”

街道主任被说的一愣一愣,半天没回神,觉得这理论怪怪的,可往深处一想,莫名有点道理!

周鹏决定指点他:“你再仔细想想,肯定有人说过,被你暂时忘记了。那个郭沫若不是说了吗?记忆这麻玩意是菊花,永远不会凋谢!”

主任咳嗽一声,小声嘀咕:“那是席慕蓉说的,‘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