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心一下提在了嗓子眼:“是不是还分abc区?”
工作人员轻声笑了下:“不是abc区,保管室里有很多架子,架子就用字母来区别,时间越长的,自然字母越靠后。”
那就说明照片后的编码就是最早的一批无主骨灰。
周鹏激动起来:“那我给你们的那些编码的确有吧?”
“就是要说这个。”工作人员又笑了下,周鹏没由来对方那笑声有些阴森森的,他忍着浑身发毛的感觉,耐心听着电话那端传来水泥板和鞋底轻轻撞击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停住,一阵稀里哗啦推开抽屉的声音响起,“周警官,我们殡仪馆虽然小,但是秉着服务的精神,所有的骨灰都有很详细的记载。”
周鹏听对方那种要笑不笑的语气听得头皮发麻,一时摸不准对方服务人群是生是死,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干咳一声问:“查到了什么?”
“我按照你给我的号码在登记册上查了下,时间是在85年到86年之间,签字的是个叫赵腾飞的人。”
“赵腾飞。”周鹏默默念了下,觉得这种登记的人应该只是随便找来的小角色,所以没太在意,他问,“能不能查看下这个赵腾飞是不是还送来其他遗体火化?”
“请稍等下,我用电脑查一下。”
周鹏一时脑袋抽筋,下意识地问:“你们居然还有电脑?”
“现在是信息时代嘛,我们殡仪馆也得与时俱进。”工作人员说到这里又古怪地笑了下,用一种阴森极了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用笔仙的方法更快捷方便。”
说完,工作人员就开始“嗤嗤嗤”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周鹏:“????”
周鹏捏着手机,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他很想钻进手机里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让他不要再笑,也不要再讲根本不好笑的冷笑话。
“查到了。”工作人员“咦”了声,“这个赵腾飞倒是送来不少没人认领的遗体……我看看……最早可以追溯到84年,是一具因病故去的女尸,不过当时没有保管机制,骨灰就临时处置了。”
周鹏想了想:“我想问个事情,所有遗体被送往你们那里,你们那里会不会有人处理?”
“我们这里只是火化机构,并不执行其他行为,如果说接近遗体的,大概就是遗体化妆师,但是对于无主的遗体……”
给遗体化妆是为了让生者在做奠仪的时候,心里留下死者生前的模样,而送来的这些没人认领的女尸,没有人要参加她们的丧礼,瞻仰她们的遗容,殡仪馆也不是福利机构,自然也不会多花功夫。
周鹏有些失望,化作骨灰的遗体,并不能找到什么有帮助的线索,连骨灰能不能对应上照片上的人都说不准。
对方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又轻轻笑了下:“周警官,之所以让我联系你,是因为这家殡仪馆是我的家族事业,从建市后殡仪馆实施外包政策,我家就开始做起这个买卖。”
周鹏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殡二代,他皱起眉,觉得对方有话要说,于是没插嘴。
“殡仪行业说来不是很吉利,应该说是很晦气,天天碰的都是死者的遗体,就算是艳阳天,这里也难免阴气森森。爷爷很担心阴气过重,让活人受到影响,为了积德所以尽可能行善。无论接触什么样的遗体,都会秉着尊重的心私下去做好丧礼。可我们毕竟是小本买卖,被运来的无名遗体,自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我爷爷觉得就算没有敲锣弹唱哭丧随礼,该做的一些基本步骤不能少。将遗体清洗干净,穿得规规整整,化好妆后拍上一张一寸彩照,让这些孤魂野鬼能有个归处,所以搞了这么个亏本的保管室,逢年过节还不忘上香祭奠。”
周鹏猛地挺直身体,又惊又喜:“你是说你们有照片?”
“有个事情我必须要说下,当我看到你给的这些编号,我觉得非常熟悉。”殡二代微微顿了下,“是这样,我爷爷就是殡葬化妆师,他不仅仅负责化妆,还要修复遗体。来我们这里的遗体奇形怪状,不是吹嘘,到我爷爷手底下的,基本都能修复成生前的样子。他心善,又有匠心,见到遗体有伤口,还会处理消毒,缝补包扎伤口。有一天我爷爷突然跟我爸爸提起,说是有几具送来的遗体有些奇怪。”
周鹏再也站不住了,他扶着桌子坐下,声音也跟着沉下来:“怎么一个奇怪法?”
“这些遗体被送来的时候都是赤身裸体,身体上有缝合的痕迹。我爷爷从十七八岁就开始接触遗体,干了几十年,掌握一些基本的法医知识,一看那遗体就发现,那些缝合的迹象是死后造成的。可是,为什么要去缝合一个死者的遗体呢?而且这些遗体无一例外都属于没人认领的遗体,发现了这些情况,当时我爷爷就产生了疑问。不过那时候只要不是杀人发火,没有人意识到这也算是犯罪。我家老头子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劝我爷爷不要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