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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我在说什么!”容铮眉头蹙起,“如果这件事情成功,公众会以为你的做法代表了正义,公信力权威会大大减弱。现实不是电影,这个世界绝不能存在跳脱出法律规定的超人。”

冬宁不客气地出声打断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不造成那样的后果,你打算放孙周兴一把?把一切真相全部掩盖下去,难道这就是容队你要的正义?”

容铮抿抿嘴,脸部肌肉紧紧绷着,冬宁这会儿胡搅蛮缠偷换概念明显不想好好谈。

“别废话那么多,东扯西扯,这是要从泥沙江扯到太平洋吗?”冬宁不耐烦地舞了舞手里的枪,“容队,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点不藏私全都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是无可奉告。另外,我觉得我好像太信任你了,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容铮没吭声,等着他后话。

冬宁用枪挠了挠发痒的下巴,玩世不恭地朝他一笑:“啊,我仔细想了想,我认识你一个月都不到,我们甚至连一顿饭都没吃过,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我怎么相信你手里的资料,是我真正想要的呢?”

他的语气像是在逗人。

容铮却没有被逗的心情,他面无表情地与冬宁对视,屋内登时陷入尴尬的沉默,长线的电灯轻轻晃了一下,把容铮脸部轮廓加深一分为二,掩在黑暗里的目光深邃含着不可避开的锋芒。

冬宁毫不退让,笑眯眯地看着他,安静地等着。

容铮扯开手里的牛皮袋,稀里哗啦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响起,像是戏剧开场时最先弹奏的炙热音乐,别开生面。

冬宁看着他的动作,眼皮动了动,不紧不慢开了口:“容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不同的人类群体?最简单的方法,用皮肤颜色分为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棕种人,除开肤色不同,人种还有不同的发色、眼色、头型等等。但是当深入去研究,会发现不同地域的人种又有怪异的不同。为了保证动物的纯血,饲养人往往会采取近亲繁殖,而人类为了种族的强大繁衍不断的杂交,混血,每个婴儿的诞生都标志着又一轮的基因组合。”

容铮拿着文件,不知道冬宁到底想说些什么,他静静地等着冬宁说完。

冬宁低头看着防水袋里装着的装订成册的a4纸张,眨了眨眼:“每个人一样又不一样,但是当把人的表皮外在全部剥开,会发现无论什么样的人种,他(她)的五脏六腑全部都一模一样——血液是红的,骨头是白的,心脏是维持全身血液流动并且向身体的其他器官组织提供痒气和营养物质的,大脑是用来控制运动、感觉、语言、情绪、执行功能的。所以当人类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器官坏了,他们就会想到换掉这个器官。但是怎么换?人类不是电冰箱,冰箱里面的螺钉坏了,将螺钉拆除换上一根螺钉就好了,人类的器官坏了,谁愿意把自己的器官给别人呢?”

冬宁边说,边用枪指着容铮把资料放在地上,容铮皱着眉,将资料放在地上:“但是钱这个东西真的很好用,对于这个欲望横流的世界而言,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所有想要的东西。有白种人专门到第三世界国家购买黑种人黄种人的器官,甚至到孤儿院假借领养的名义骗取器官,对于他们来说,低贱的人种是不配活下去的,他们羞辱黄种人奴役黑种人,屠杀棕种人。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是瞧不起的人种,却偏巧要把对方的内脏安装进自己高贵的皮囊里。更可笑的是,我们自己的同胞们,为了那点钱,助纣为虐,恨不得搞条专线捧着他们的洋主子。”

容铮缓声说:“资本论里写过:‘如果有10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在黑市,人体器官买卖是无本买卖,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三百,自然有人铤而走险。”

“是啊。”冬宁点点头,“那些人为了钱,把活生生的人当成狗一样圈着囚禁起来。容队,你去看过那条隧道里的密室吗?你能想象得到人被当做畜生一样,被关在臭烘烘的笼子里。笼子只有一米高,人得抱着腿,蜷缩着身子,维持那个姿势等待着被屠宰。像畜生一样,都是爹妈生下来的,流着红色的血,被畜生一样五脏六腑明码标价,然后拿刀子开膛破肚。这可是二十一世纪,那些畜生就是为了钱,为了钱!不惜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容铮轻轻叹了口气。

冬宁冷笑:“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知道的吗?他们的车总是在那附近消失,我有天晚上站在隧洞外,听见地里面传出嚎哭声,那声音很可怕,却引着我找到了他们。你知道被圈养的动物在被等待屠杀时发出的声音吗?太可怕了,那声音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彻彻底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