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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从睁开眼,就适应了这样的一个人待着,永无境止的黑暗,以及——死寂。

他脑海里一直走马灯似的一帧帧转换着画面,无人的废墟,毛茸茸的小白,忠心的大牛,阳光的阳哥,黑发小男孩,蓝瞳的少年……这些人的面孔一遍遍从眼前闪过,他突然惊奇地发现,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他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始终不停转换来转换去,但最后始终会停留在9月15日。

这个时间,好像是个异常关键的时间点。

数字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里。

他忍不住想,他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没准就是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些可怕事情,那个年轻女人好像是一切的关键,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冷眼旁观地看戏。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说不定离开的关键的钥匙是去阻止那场惨剧,但他却没有做到。

错失良机了!

如果他一直停留在这里,找不到出口,搞不好会永远困在这里,来回不断地在黑暗里奔跑。

心不安地跳动了起来,他终于觉得有些慌了。

在走了表盘的分针顺时针转了一圈的时间后,终于又出现了点什么。

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眼前出现一道光点,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上打了下来,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四周依旧是黑暗的,白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也没有探究的心思,更何况,“天空”那么高,绳梯早就没有了,他也没办法去发现那光是哪里来的。

因此他的全部注意力放在被光照亮的地方,是很布满灰尘陈旧的木板,有点像森林深处的林间小屋的地板,放着一大张快变成褐色的红色地毯。毯子边毛龇的厉害,上面有一大团一大团的毛絮,左右对称的图案已经扭曲的不成模样。

他顺着地毯朝前走,光线慢慢扩展,这是间被毁坏得稀烂的房子,随意一扫,能在墙面上找到撞击火烧的痕迹,踢脚已经腐烂了,霉菌和腥臭的黑点到处都是,顺着光一条直线朝前走,他推开了一扇只剩下半边的木门。走进去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箱子。锁是开着的,他拿掉锁,推开了箱子,发现了很多衣物,还有小孩子的玩具。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中间放置着一块木板,左边是叠好的衣物,右边放着一个小桶,里面有玩具小车,塑料大兵,还有飞机。感觉有些奇怪,这些玩具新旧不一样,类型也不一样,好像有不同年纪,甚至是不同性别的玩具,还有别剪了脸的色情书籍。

——都是属于不同人的。

他拿起一个脸被涂得乱七八糟的芭比娃娃,这个想法莫名其妙地钻进脑子里,把娃娃放回去,看向左边,他发现衣服也有些奇怪。

有男的有女的,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这些衣服布料都多多少少有破损,甚至还能看见洗不干净的血迹。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相框,被放在衣服和木板的夹角处,和陈旧的衣服玩具不同,相框是崭新的,边框是昂贵的大理石,甚至还镶嵌着珠宝。

应该是非常宝贵的照片。

可惜白光太刺眼了,照片上的人脸始终是模糊的,好似始终笼罩在一团刺眼的白光下,他只能依稀分辨出上面站着六个人,看穿着打扮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还穿着裙子,艰难地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清楚,他只有放弃了,把照片重新塞回箱子里。

照片倾斜的瞬间,他看见相框下有个小小的刻痕r。

就在这时,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灼烧感,疼得他抬手想去摸,夹在手里的相框瞬间脱手,一下摔了出去,接着,玻璃四分五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一股寒意倏地窜进脊梁,一股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种惊恐感无端地升起。

于此同时,“吱嘎”一声,陈旧的木板被踩响,好像有人来了,脚步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离他越来越近,心慌乱地跳个不停,好像现实和记忆交杂了一起,有什么人正在打算抓住他,他必须要躲起来!

脑子混乱了起来,他连忙推开箱子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吱嘎”一声,生锈的门转轴发出一身难耐的呻y,门被从外推开了,接着,是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从门口到房间的另一边,来回徘徊。

他紧紧地抱住腿,使劲闭上眼睛,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脚步声每撞击到地面,他的心就跟着重重地颤了一下。

冷森森的箱子里蔓延着陈腐的气息,突然,他浑身一哆嗦,从箱子里沉闷气息里闻见了血腥的味道,撕烂的衣物,胸口洗不干净的血点,脸被划开无数条口子色情杂志……就在那褐色的地毯下,有一个储藏化肥的地下室,充满氨气味道的粪水坑里,有三具尸体被切碎成几大块,混合搅拌在一起,刚被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