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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凉的冷气下,容铮沉默地坐了一会,直到多米眼珠子一转,抬眼看了看容铮,又低头瞥向舒墨,在沉默的气氛中,就算再怎么迟钝,他也终于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舒墨忽然笑了,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把手端在桌上握在一起,半开玩笑地说:“这些资料需要对我保密吗?”

多米一下哽住了:“哪、哪有,你又不是嫌疑人……”他转过头,小声朝容铮嘀咕,“老大,这资料真没事,没一点血,一个骨头碴子我都没往里面放。”

容铮不置可否,多米被气氛尴尬得恨不得今晚就没出现,他顶着一头皮的鸡皮疙瘩,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自己此刻化身为炮竹,在屁-股底下点根火,就能原地消失。

然而舒墨没说什么,非常体贴入微地转移话题,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冰冻的纯净水,倒了两杯,然后一左一右放在两人手边:“别抽烟了,喝点水。一会儿弄完了赶紧休息,我先上去睡会儿。”

说了一晚上,多米早就口干舌燥,看见水的时候,他都要感动哭了,他这下更不落忍,顿时愤怒地瞪向容铮,企图用眼神责备他——你丫的可真是个十足的渣男!

容铮心里也不舒服,他眉头轻皱,头顶暖黄的灯光被落地窗的毛玻璃一反光,映出了舒墨悄悄离开的影子。

舒墨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路时候前脚掌踮起,脸上是一派送和的表情,镜片后的眼睛看不清楚,灯光反射过去,更加模糊不清。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中,他略一沉吟,喊住了上楼的舒墨,而后把右手压着的资料递给了他:“不困的话,就看了再睡吧。”

舒墨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毛。

那是四个人的档案,然而顶头并不是在公-安系统里的正规红底寸照,是从监控截图里截出来的模糊头像。

这四份档案明显行事狂-野随心,编辑者想起什么就记录什么,很明显,这份文件是多米私底下做的调查,由于许多汉字不会写,常常能看见涂黑的团和错字。

舒墨看了一眼两眼发光朝他求表扬的多米,心想这么多汉字,倒是难为他了。

第一份资料在高速路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提着一个编织袋沿着高速蹒跚前行,前行过程中差点被急速行驶的跑车擦蹭摔倒。后来询问休息站里工作人员,有说见到过一个乞丐,还和人起了冲突,而在乞丐进入卫生间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消失的流浪汉?”舒墨看着资料上的小胡子男人扬起眉,从字里行间嗅出了些许不同寻常。

多米显然也是这个思路:“我查看了所有监控路段后,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高速又消失的乞丐有些可疑。你想,那休息站建在桥边上,下面是悬崖,他总不可能傻到自己跳悬崖吧?那就只有高速一条路可以找,唯一监控失灵的时间段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也就是说他只有这个时间段,才能达到消失的效果。”

舒墨认同地点点头。

多米这时说得有些口干,一口喝掉手边半杯水,然后顶着一嘴水胡子,继续说:“后来我偷偷查了爆炸案受害人名单,也没发现无人认领的尸-体。更奇怪的来了,我前前后后查了高速一周内的监控,都没有他出现的痕迹,这个人究竟去哪儿了?他和爆炸案会不会有些什么关系?这不是反正停职在家闲得发慌,和老大一说,他就让我去多查了一点。”

他略有些粗暴地翻了翻手底下鬼画符的笔记,一张剪报不小心从里面散落出来,刚好掉在了容铮脚边。

一辆丢弃在石滩边的银白色跑车占了一大块版面,上面的标题十分耸动——石滩跑车惊现腐烂男尸。

容铮弯下腰小心捏起报纸一角,递给舒墨:“当天警讯中心接到电话,一年轻人家属报失踪。这个年轻人父亲在当地关系很深,知道高速发生爆炸案后,就沟通人第一时间进行了现场排查。但事故现场没有找到人,也没找到车。再之后交警部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看见他儿子驾驶的跑车已经出了高速,看来错过了这场爆炸。

“这家人本来松了口气,可年轻人一直没回过家,打电话也一直关机。直到一周后,有人在离高速不足两公里的一处河沟里发现了这辆跑车,跑车里那年轻人已经死了。法医给出的结论,死亡时间是在1月27日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

舒墨一皱眉,迅速把手里的资料朝前翻了两页,资料排头写着,高速路的爆炸发生时间是下午一点一十七分。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种叫做pp料材质的捆扎绳,是非常常见打包绳,在各大商场超市都有免费提供。凶手是从死者背后,趁其不备勒死对方。但在那之后,死者的银白色跑车的确出现在了高速出口,时间在下午二点四十七分。所以凶手应该是在车上,从后座勒死死者,然后坐上了死者的车,利用他的车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