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跳得飞快,但依旧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于是他踮起脚尖,格外小心翼翼地朝声音靠近,同时他脑海里不停浮现那个可怕的幻想,总感觉下一秒说不定就会冷不丁撞上正在剥人-皮的男爵。
地下室下面有几间沉下地面的水牢,被带有锁链的木门锁住,现在锁链已经腐蚀,木门也腐烂了。
小舒墨顺着走廊挨个趴在地上探头朝下看,当走到最后一个地牢时,他听见了说话声,还发现有光线隐隐从地牢里透出来。
在空无一人的秘密空间,居然还有除开他的第二人存在。他浑身寒毛炸开,头皮也整个全麻了,忍着全身颤栗,他顺着钢梯爬了下去。下面更加黑了,在没有灯光的地方,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小舒墨当时戴了类似矿工的帽子,不过是儿童版,养父专门买来给他用来探险。他把帽子上的灯调大了一些,圆形的光点投在黑暗里。水牢里的水早就干枯了,角落里挂着一些蜘蛛网,有锈蚀掉的锁链随意地摆放在地上,而在牢笼的尽头有一间小小的房间,灯光从红色的铁门缝隙里钻出来。
他跑到房门前蹲下身,感受着因为心狂跳而手脚发麻的感觉,偷偷趴在门板上,把眼睛凑到钥匙孔朝里看,接着,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个人——居然是哥哥。
哥哥就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穿着早上出门的时候褐色格纹西装,脚底踩着沾了灰的硬皮皮鞋,头发用啫喱水精心打整过,油亮地贴着头皮,高挑的身材打眼得几乎舒墨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他似乎比舒墨还要早发现这个秘密基地,早已经在地下室里有了自己的秘密小天地。这倒是不怎么稀奇,因为这栋城堡就在离他们居住的别墅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那里布置了书架和椅子,还有一个快要散架需要靠着墙才能勉强撑着的沙发,上面铺着可供小憩的羊毛毯,角落里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音响,正在播放歌剧。舒墨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那一惊一乍吓人的说话声原来全部来自这里。
舒墨大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男爵,大概是水牢里锈蚀的铁具特别多,所以他并没有在意异常浓郁的铁锈味。
“哥哥……”
“叽”的一声,漆成红色的房门被他推开,舒墨轻手轻脚走进屋里,歌剧里男高音正中气十足地飚一段高音,哥哥并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哥哥正全神贯注着手里的工作,没有发现周围多了一个人,他还在专心致志地摆弄手里的东西。那张桌子太高,舒墨无法看清他在做什么。他走近了一些,同时内心冒出一种微妙的刺激感,他既害怕又想要靠近。
油灯闪烁的火苗在墙上天花板上形成巨大的投影,使哥哥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窝也有些深,本来就偏红的嘴唇显得更艳了,两只玻璃珠一般的蓝色眼睛散发着某种诡异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男爵。
舒墨本来想偷偷过去吓哥哥一跳,可当他走到桌子下时,那股浓郁又熟悉的铁锈味,像是击中他回忆里最黑暗的一处,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下一秒,在靠近抬头的瞬间,他吓得惊叫了一声。
哥哥手中动作一顿,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了他,然后朝他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哥哥双手都是血,桌上摆着一具血糊糊的东西,透明的血色薄膜下还有神经在痉挛。等小舒墨视线触及到旁边毛茸茸的灰色皮毛,才发现那是被剥了皮的野兔。
而桌子旁边还摆着两个叠起的笼子,最下面搁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箱子,里面分别装着野兔,仓鼠,蜥蜴,在哥哥脚下则放着一个齐腰高的大桶里盛满了血液和内脏。
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剥掉兔子的皮?
舒墨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双-腿被定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注意到舒墨的时候,哥哥却没有慌乱,好像很正常,他脱下乳胶手套,但手指还是沾了血,他朝舒墨伸出来手,舒墨朝后仰起头,想避开那双带血的手,却被哥哥一把搂住了腰抱了起来,好像非常无奈地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你太淘气了,怎么能自己跑到这里来?”
小舒墨一下心里忐忑起来,他害怕被责怪,因为养父说了很多次,隔壁的城堡年久失修不要过去,但正处于七八岁好奇心重得厉害的熊孩子,破坏规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哥哥把他抱到一边的沙发上,舒墨决定转移话题,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指着桌子用天真烂漫的语气问:“哥哥,你在做什么?”
哥哥的身-体有瞬间的僵住,他的目光转向桌子,从桌子上缓慢地转移到笼子上,他像木偶一样两眼冷漠地望着那些尖叫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