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舒墨自然早就想到过,他抿紧嘴听着容铮的推测,保持着沉默,而容铮一直注意着他神色,明白自己是猜对了,显然舒墨也一直在怀疑哥哥的死因。
“太多不合理的地方,项目的机密信息泄露,成员都被抓了起来,你爸这个朋友却可以来去自如,跋山涉水去专门找你们说你们爸爸畏罪自杀的事情,还特意透露了死在水盆的细节。我猜他后来地位斐然,原因也是这个,出卖了朋友,换来金钱和地位。你哥这么聪明,可能头几天还糊涂,后来稍微回忆下当年的事情就会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至于你说的那个聊天室,”容铮皱起眉,“我想他是你哥,再怎么疯,不至于搞这么个东西,小墨,你觉得呢?你哥难道真的是坏人?真的想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舒墨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手指一下攥成拳头,盯着容铮问:“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哥可能只是在投其所好,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容铮略一沉吟,“这并非空穴来风,今早我起来,把手底下这几个案子反复看了几遍。之前我就觉得这几个案子相互关联,好像背后总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把我们朝一处推,到最后查到孙周兴的身上,那伙人干脆露面,像极了孤注一掷,把自己曝光大白于天下,急于把孙周兴背后的人引出来……
“还有,昨晚你提起爆炸案思路,有个雇佣兵想法,谁给钱就做,说明他们一直急需用钱,这就和你哥的死连上了。当时你哥意外去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资金链断裂,构架的组织未来成为空谈。由于这事情又不是正当生意,可以公开招人入股,只能私底下查找资金来源,接着年底国内高院长横空出世,网站声名鹊起,你仔细想一下之间的联系。”
舒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一瞬间,他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一下窜到脚底:“组织的人对我哥马首是瞻,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我知道,他们是绝不可能出二心,所以有些怀疑,我一直只是心里想想。可……你这样说起来,我又觉得,当年的事情,可能真的有蹊跷。”
“想想我们经手的这五起案子,其中四起源头都发生在07年以后,只有孙周兴的案子,发生在三十年前。”容铮说,“那个如意村藏污纳垢,活脱脱就是网络黑市的雏形……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把事情捅出来,朝我们眼前递,那意思很简单,他们冲的就是这幕后真正的老板。”
“有道理,”舒墨长长吐了口气,来回搓着发凉的手心,“按照你这么说,当年那个陷害我爸的同事和这个幕后老板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早就在国内建立了自己的‘如意村’,可这人野心太大,一个山沟沟里的小城镇满足不了他。我哥投其所好,提出来在网上构建一个在全世界撒开网络进行输送的蓝图,引起这人兴趣……后来时机成熟,可以把设想转变为现实,结果我哥又反悔了,那人知道后一不做二不休,借着绑架的事情干脆做掉我哥。”
说到这里,他表情有瞬间狰狞,忽然冷冷地笑了:“多精明的主意,等我哥一死,他就顺理成章接收这庞大的犯罪组织,然后利用暗网做他丧尽天良的买卖,这十七年不知道借这个‘丝绸之路’赚了多少钱。那五个案子涉及五个方面,人口贩卖,邪教,买卖儿童,地下黑拳,器官买卖……涉及到了各个方面,里面的利润大到无法让人想象,如果真的都是他一手制造,这意味着我们面临的是史上规模最大的暗网市场……等等!”
他猛然打住话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不对啊,如果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已经吞并了我哥的势力,成为幕后老板,为什么组织的人还要把那些变态故意捅出来,又是录像带,又是实验……借刀杀人,把背后的利益链连根拔起,吸髓多年的人脉关系网全部斩断,到最后四面楚歌……难道他们分赃不均,窝里斗?”
容铮沉吟一会,突然问:“你哥当年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舒墨一愣,猛然间想起了哥哥当年丢失的遗物,难不成那些人……
这时,容铮没发现他表情的异常,继续说:“以他们的能耐,可能早就知道这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却不直接抓他,要借我们的手,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目的。而且他们太疯了,不惜暴露自己,和对方两败俱伤。上次投票被打断,他们突然销声匿迹,我就一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安。我感觉这次还要出事,而且过不了多久。”
舒墨浑身冰凉,他困在“红房子”里,来回播放着爆炸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可那时候他被蒙着眼睛,浑身捆绑,周围太嘈杂,他只能听见哥哥用力的喘息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朝他袭来,他突然发现,看似终于完整的记忆,又出现了差错,只要是和哥哥的死相关的记忆,全都像被磨砂纸擦了一遍,所有画面细节全都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