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坐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用手指不停抠着手心,努力压制住激动得颤抖的手。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真的翻案了。
他们反复咀嚼着这一瞬间得之不易的胜利,虽然还很微弱,但是还是极大的振奋了这两个少年,看越来越多的人帮江洋说话,他们感觉心情越来越激动,那股直钻脚心的寒冷一点不剩了,反而越来越热,烫得他们忍不住站起身,激动地跳了两下。
“哥!”吴晓聪转过头一把握住了舒墨的手,“谢谢你,无论你是不是我亲哥,我都认定你了!”
杨波也赶紧凑了过来:“大哥,你也是我的亲哥!”
舒墨摇了摇头:“你们该感谢的不是我。”他对吴晓聪说,“今天多亏了杨波,如果不是他想到备用电这件事,我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视频,帮江洋洗刷冤屈。”
杨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地握紧手:“不是,我以为这个大家都知道呢,不是什么稀罕事。”
吴晓聪立刻转身抱住他的肩膀:“小胖,真的多谢你,这次算是和上次抵平了,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这些日子以来杨波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就连过去,拿钱收买人心也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过。
不知道为什么,杨波从小很难融入集体,只能用钱来讨好别人,获得短暂虚假的友谊,对他来说,朋友两个字总带着功利,但这一瞬间,他真心实意地感到了开心和快乐,曾经让他心底偷偷瞧不起的小混混们,原来也不是那样一无是处。
他强行把激动压下,镇定下心情,脑海中却又不断浮现出江洋被逮捕时候的表情,那种绝望、痛苦、恐惧的目光,还有那时候他的嘶吼痛哭都化作了一部不停循环播放的影片——他的确是被冤枉的啊,而自己充当的是那把匕首,把他硬生生地定成了杀人犯。
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换上的是无穷的懊悔。如果他那天没有说出血衣的事情,也许就有不一样的场景。可舒墨说他没有错,那江洋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谁做错呢?
他纠结地搅着手指,看向舒墨,低声说:“我,我有些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能发现,为什么警察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呢?”
“是啊,”舒墨把眼镜摘下,慢慢擦了起来,轻声问,“为什么警察没有发现?”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吴晓聪摇摇头,他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厕所,“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就是江洋到底是怎么从厕所里凭空消失的呢?”
“好吧,”舒墨把眼镜重新戴上,缓缓地抬起头,笑着说,“那就让我来解开这个密室之谜。”
……
……
外卖小哥扛着一箱啤酒进入大厦,在电梯里他按下了十四,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外表的皮肤,在这里他得到片刻的喘息。或许他是这座城市最勤劳的人,起码他从睁开眼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拿出手机上网。但他对一切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至少在他们外卖的小圈子里,雪驰网咖的名声还是如语嬉[挣-}里雷贯耳,因为里面出了一个杀人犯——好像是玩网络游戏玩疯了,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所以大家都说上网不好,这个老实巴交的外卖小哥胡思乱想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外卖小哥咬牙把啤酒扛起来,然后跌跌撞撞朝前走,网吧就在电梯间通道出来的右侧,左侧是仓库。
他转身朝右走,推开玻璃门,他把啤酒放在地上,然后习惯性地大喊:“啤酒到了!”
然而他抬起头却愣住了,雪驰网咖内空空如也,就连吧台后面的网管也不见了,他正奇怪,就听见不远处隐约有说话声,那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很舒服,于是他沿着声音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闹哄哄的人群。
网吧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臭气熏天的洗手间门口,他们纷纷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兴奋又好奇的神情,还有人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洗手间内部拍着。外卖小哥好奇心更重了,他走到人群外,踮起脚尖朝里看,就看见了站在洗手间门内的人。
洗手间里光线昏暗,但依旧能看清楚对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个子在176左右,穿着淡蓝色的衬衣和牛仔短裤,皮肤很白,身材很纤细,看起来很像女孩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挡住了额头,以至于长相看起来不太分明,他仰着头,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房间,手放在身侧,像弹钢琴一样几个指头点来点去,与此同时,他嘴里不时开开合合,含糊地哼着什么曲子,可离得实在太远,没法听得太清楚。
只见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后,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几下头,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问了网管几句话,随后他皱起眉端详着正对着大门、安装在房梁上的监控摄像头,片刻后,他突然嘴角微扬,露出了笑容,斩钉截铁地说:“我明白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