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觑着对面的神色,又加了一句:“还是说,有些人就是为了在电视上翻案,才迫不及待选择在庭审当天开直播……余副队,你对我这个看法有什么想法?”
余宏军脸色微变,苦笑着摇了摇头,沉默半晌,才开了口:“是,我和几个朋友怀疑案子有问题,私底下做了调查……不过那时候我早就被要求参加节目。今天节目里你们也看到了——我当年渎职,无意间泄露的话,不仅让无辜的人差点死了,还毁了他的事业。所以我对江洋这案子尤其上心,江洋的辩护律师是我同学,我俩找了些证据,还找到了周鹏帮忙。”
停顿了一下,余宏军姿态一下放得很低,他捏着手里的烟,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沉声说:“我承认,我还提前买了网络水军,想要引导舆论——没办法,415里的民众舆论,让我发现,有时候获取关注,才能更好的挖掘真相。可要说我是模仿r,那不算,我一没害人,二没私下制裁谁。”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桌子:“对了,那个自称r打来的电话,就在我参加节目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可以洗清我的嫌疑吧。”
正在埋头打字的多米冷不丁抬起头加了一句:“可r不是一个人,也可以多人相互配合,有个人在现场,那装作r的同伙再打来电话,不就更容易控制了吗?”
余宏军黑黝黝的脸颊倏地煞白。
舒墨尽收眼底,这时却话锋一转,看向另一位:“王亮,王大律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王亮拿着烟的手轻轻一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冷冷地看向舒墨:“小舒警官,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你有证据吗?没证据,这些话都是空想。”
舒墨眉毛轻轻一扬,斜睨着王亮,沉默着打量了他半晌,扯开一边嘴角,微笑着说:“王律,果然三句话离不开证据,可如果我没有证据,以我个人身份,敢把你们六位领导拘禁在这里吗?你们也太高估我了。但审讯是讲求手段的,总不能让我一下就上证据,我现在把你们六位拘在这里,就是让你们交叉指认。”
他背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然后“啪”的一下合上,盖在桌子上,问:“谁先来?”
王亮脸色一沉,脸色难看地抿紧了嘴唇,跌坐回椅子里。
一直沉默的曹部长倒抽了口冷气,他刚才偷偷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试图联系上什么人,但一直没有信号,可停电之前,明明他还接过几个电话。
猛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今晚的审讯绝没有那么简单,他此时已经慌了,冷气充足的房间里,他却汗湿了领口。
他和这群经常和司法打交道的人不同,抵抗不住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很快弃械丢甲,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摘出去。
他踌躇了半根烟的时间,一颗心七上八下在胸腔里撞了四个周圈,越跳越厉害,才忐忑不安地主动开了口:“我只是个管宣传的,平时和刑侦半点关系不沾,也没有多大的觉悟,工作上不能说勤勤恳恳,倒也从没撂过摊子。这次江洋案子的宣传的确也过头,可上面的意思,我也只能遵从。实在要追究责任,我可以认,但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能背锅。当时开会提起要搞什么直播节目,我就第一个反对了,不信可以查,这种会议都是有视频备份的呀!”
赵厅长还算镇定,毕竟在省公安厅坐镇多年,刚才质问表明了态度,现在就该点明立场。
他略一挥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清了下嗓子:“我倒是愿意配合,毕竟心里没鬼,也不怕半夜敲门,我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毕竟你不愿意拿出所谓的证据,但我可以很肯定的保证,我绝对不是什么r,更别说模仿他。要知道,每次他折腾出来动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我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模仿崇拜他。”
他鄙夷地一撇嘴,指着余宏军:“反而是余宏军,有这种可能。”
余宏军一愣,慌了:“什么,赵厅长,怎么又我有可能了?”
赵厅长手指间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点了点他:“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代表警方的身份参与的节目,但说话却时时向着罪犯,而且刚才你也承认,江洋的律师是你找的,你也私下调查过,还联系了网络水军操控舆论,坦诚在415里看到了舆论的力量,才想到这个说法。”
赵厅长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要说谁想崇拜r的力量,你余宏军绝对逃不了。”
“可江洋案的确有问题,这案子是冤案,是专案组调查出了错,总不能让我也跟着装糊涂!”余宏军愤愤然地咬着牙,可是忌惮身份,不能过于激烈,只能转头看向舒墨,坦诚道:“小舒,我们也合作过那么多案子了,你也知道,我平时队里就管管宣传和报告,没有什么大成就,说话也没份量。专案组的成员全是精心挑选的精英,我实在没什么话语权,我还给组长提过问题,说是江洋在监控里消失的太蹊跷了,可谁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