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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彬坐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乖乖地做着学物理卷子,中途还吃了个隔壁床送的橘子,满屋子都是甜甜的橘香。

下雨后他觉得冷了,起身去关窗户,一扭头,发现妈妈僵直的侧躺在床上,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浑浊无神地盯着他刚才坐的地方,眼角的褶子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就这样无声地走了。

李彬先是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哭没有叫。他大脑一片空白,像是下了一场白茫茫的雪,无边无际,茫然又手足无措地僵直了身体,小小的雕塑似的浑身绷紧。

直到查房的护士发现了异常,连忙呼叫了其他医生护士,原本安静的病房瞬间乱成一团,他才像是骤然清醒,明白自己终于是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抱着膝盖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李妈妈是那样喜爱着自己的孩子,就连要走了,也没舍得出声打扰到他,不动声色扯掉了监控生命状况的医疗设备,平静地等待着死亡。

坐在审讯室里,李彬低着头,只给审讯的警察露出个圆圆的发旋,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指甲边上的皮,被问了半天依然一言不发,放在桌上的可乐已经跑完了气,加了鸡腿的盒饭也凉了,盒底的油腻成了又黄又红的膏状。

可能有了江洋案的前车之鉴,审讯的警察换了两个看起来慈和的,问了半天没敢放大声音,直到了快十点的时候才终于磨完了耐心。

领导说再问不出来让孩子先去休息,无可奈何之下,两个审讯的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叹了口气,扭头对同事说:“叫人再拿杯热奶茶过来,孩子都喜欢那个,让他喝了暖着胃,免得看守所里睡着不舒服……”

这番话好像刺激了李彬,他轻轻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我没想到那个警察会死的……”

警察站起的身子骤然一僵,忙坐了回去,生怕惊着他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什么?”

男孩又垂下了脑袋,手指用力扯下了指头上的那块皮,轻声说:“那只是个流浪汉,沿着街随便找的,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就给了他钱,说是让他趁乱伤个人,但他好像特别恨警察,到处都是人,他非得选了路中间的那个警察……说好的朝肚子捅一刀就跑……结果他去割了喉咙,我也找不到他了,脏兮兮的,根本认不出来……”

警察闻言皱紧了眉头,还想问什么,却正好看见了男孩手被自己抠破了,忙招呼其他人拿碘酒和棉签,手忙脚乱地给他处理伤口。

李彬脸色发白,感到有些疼的“嘶”了一声,晃了晃脑袋,转头看向两步之遥的窗户。

审讯室的窗户被安了栅栏,挡住了半边的视野,却依旧有月光渗进屋内,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很明显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说不清怎么,他心底忽然溢出一种酸软的感觉,眼前就迅速地模糊了。

他轻轻地哽咽了一声,看着在眼前忙碌的警察,声音嘶哑又小声地说:“我爸爸是好人……“

第533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三十八)谁变态

把车窗摇下,周鹏别扭地坐在副驾驶上,他有气无力地和廖城嘉拌了半路嘴,期间有好几次冲动忍不住想下车,但一想到拿着拐杖在马路上奔跑的风姿,他便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周鹏坐在车上听完了李彬的初步审讯报告,心里越发不舒服。

趁着红灯他转身从后座捞了烟点上,耳机里传来小张的声音:

“外面的人都盯着,主任的意思是让李彬先休息,后面再慢慢审,人都在我们这里了,总不会永远不开口吧。我这会在他家,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同伙的信息,可我刚查了电表,发现他家有小半年没来人了。”

这时,小张伸手推开了门,一股潮湿的霉味瞬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捂住口鼻,抬眼环顾四周,昏暗的屋子里渗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陌生感,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自己还没出生,全靠黑白录像带撑起的年代。

这里怎么那么旧?他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这是一套总共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整个屋子光线昏暗,悬挂在屋中间的电灯没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显得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地方格外阴森,不自觉感觉屋内气温要比外面低上几度。

老旧的房屋总是格外潮湿,墙角和天花板都爬满了灰青色的霉斑,黑压压一片,显得整个屋子很脏。房子中央用床单挂了张简易帘子,隔出来一间小卧室,里面摆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带柜子的书桌,上面摆满了用过了学习资料,看得出来是专门隔出来给李彬住的。李彬学习也很刻苦,随便翻出本册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成绩也出乎意料的好,这孩子有学习的天分,桌边有个小架子,全是他得过的数理化竞赛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