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眼皮一跳,莫名觉得心虚,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乖巧的像个学生,老老实实地说:“我在天台。”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什么表情,只是沉默着深吸了口气,像是暴风雨的前兆,舒墨顿时觉得耳朵都麻了,倚在墙上就想装死,容铮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语调,沉声说:“你感冒还没好,跑到天台干嘛,是觉得病得不够重,想作死吗?”
认识容铮的都知道,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不爱说话意思是气急了也都不会有太大反应,出言讽刺是绝不可能,所以尽管他声调一如平常,舒墨还是从那最后的讽刺准确接受到“容铮生气了”这条讯息。
舒墨莫名感到胆怯,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坦白从宽,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点讨好地说:“你给我兑的那杯药效果太好,药到病除……”
容铮打断他的废话:“你在天台干嘛?”
“我和王亮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电话那端莫名没了声音,甚至是屏住呼吸,舒墨声音不自觉压低:“他和我说了些事,我正准备带他下来……”
“舒墨!”容铮陡然提高了声调,带快破出话筒的急躁,“你给我等着,我马上上来!”
就在这时,王亮已经走到楼道口,通往电梯间的大门关闭着,门上的玻璃透出微弱的光,他抬头看向舒墨,同时一只手揣进了自己衣服的内兜里。
电话那端容铮焦急地咬着牙:“王亮他,他——”
舒墨扭过头,恰好撞进了王亮的视线,楼梯间的声控灯正好关闭,玻璃外微弱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面无表情地从下往上,冷冷地看着舒墨,揣进兜里的手缓缓朝外拉。
“——很危险!”
舒墨睁大了眼睛,对了,王亮是想和他坦白过去,可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信息,他的身份不过是调查组的一名实习生,前不久还被“退回”了学校,一名鼎鼎有名的大律师何必连他的简历都搞得清清楚楚。
还说,他和那些变态一样……享受……
杀人……的过程。
“舒墨,你小心,我马上过来!”
他会是那些人的一员吗?
那些过去……他又知道什么?
舒墨手心逼出了一层滑腻的热汗,电话声戛然而止,这时四周一片死寂,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与此同时,本来安静的电梯间里突兀地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舒墨眼皮一跳,屏住了呼吸。
那脚步声格外慢,像是腿脚不好的老年人,正拖着步子,拉拽着某种沉重的东西,缓慢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由远及近。
舒墨站直了身体,后背渗出了汗水,他绷紧了手臂,手指轻轻摸到腰后……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舒墨一激灵,整个楼道豁然明亮了起来,只见王亮一只脚用力跺在地上,巨大的声响使得电梯和楼道间那扇博博的门板微微回震,他那只揣在兜里的手此时已经拿出来,居然是一个装喉糖的小铁盒,在他动作时候,发出清脆的“叮铃哐啷”的声音。
舒墨眼睛轻轻一眨,这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他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嘎吱”一声,年久没有润滑的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个头发枯黄的老年人从门后走出来。
接着,像是被门后站着的两人吓了一跳,以为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妇人脸色发白,震惊地倒退一步,待看清后她又皱了下眉头,用力拖了一把身后的纸板和编织袋,像是十分嫌弃两人,故意低着头佝偻着身体避开他们,然后加快速度朝上走。
舒墨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补淌出了一身热汗,他下意识转过头,看着老妇人显得有些踉跄的背影,直到经过拐角人不见了,只剩下拖拽纸板的“沙沙”声在狭窄的楼道上回响,这一瞬间,舒墨忽然有些自嘲地想笑——真是疑神疑鬼过头了!
王亮奇怪地看他一眼,把手里的铁盒“叮铃哐啷”朝他眼前晃了一下,问:“吃吗?”
舒墨重重吐了口气,笑着摇头,快步几下走进电梯间,对身旁的王亮说:“容队要上来,你准备好了吗?”
王亮闻言像是吞了一口薄荷糖,喉头艰难地上下动了一下,点点头:“只要他不动粗,我知无不言,豁出去了!”
他话语刚落,电梯的门就开了,只见一道压迫感十足的身影突然从头压了下来,高大的黑影盖住了王亮眼前的光线,他一抬头,就看见容铮微眯了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顿时一愣,接着换上讨好的笑,习惯性伸出右手:“容队。”
容铮一把手按住要关闭的电梯门,目光落在王亮的脸上,又看向舒墨,来回扫了两圈,才缓缓地收回视线,朝王亮轻点了下头:“王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