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普通人视线完全无所能及的差别。
他摸到了!
那个角比另外七个角更加尖锐,制造的人实在太精明了,刻意用寻常人无法察觉的一度角的差异来制作机关。
“故弄玄虚的家伙。”黑发少年不屑地撇了下嘴,接着,将食指在那个尖锐的角上,用力一拨,那尖锐的角以一种怪异的角度立了起来,然后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按了下去。
就在他按下去的瞬间,正方体突然发出了响动,仿佛是推倒了多米诺的第一张骨牌,伴随着“咔擦咔擦”一阵声响,本来严丝合缝的正方体突然开始松动,六个面紧跟着缓慢地旋转了起来,然后依次打开,里面的器械也跟着复杂地自己运动了起来,在迅速的十几秒后,里面居然出现了一个金属的小球。
这东西是活的。
他这样想到。
就像一个奇特的生命,那黑盒子里有着精细的零件,仿佛是它的血管和内脏,而藏在里面的金属球是最重要的心脏,处在盒子的正上方,而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却不繁乱,以一种特有的顺序连接在一起。
这实在是非常精密的构造,金属球足足有鸽子蛋大小,而且沉甸甸的,貌似装着什么流动的液体,它的表面有数不清的孔洞,在这时候,那些孔洞是闭合的,很显然,在触动某个机关的时候,这些孔洞会自动打开,然后像暗器一样,将里面的东西喷射而出。
而那个机关,就在盒子的底部,那团电线下,有一个很小的计数器,正在倒数——
最后一分二十四秒。
想到这里,黑发少年突然打了个寒颤,托着盒子的手背上也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昏暗的房间里,黑发少年慢慢地站直了,风吹过他细软的头发,露出鼻子两边被眼镜压出的痕迹。
窗户的玻璃映出了他古怪的一张脸,他的眼神格外的悲伤,像是在哀悼什么,同时又无可奈何,和之前的年轻人那种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悲伤不同,他的哀伤更为透彻,就好像发自灵魂深处,有浓稠化不可的忧虑。
他是在为自己感到悲伤,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悲伤,但他的嘴唇却是翘起的,一边的弧度比一边要高一些,肌肉高高地耸起,就像是狞笑般,带着黑暗中最深的恶意。
身体被割裂,不同的灵魂在叫嚣,两种不同的情绪同时在黑发少年脸上呈现,这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好在……没人看见。
然而,无论哪种情绪,很快转瞬即逝,黑发少年又恢复了漠然的表情,他安静地坐在窗边,垂着死水般沉静的眸子看下窗外,风带动着他的视线,在视野所及的某个地方,此时正在发生小小的骚动……
一开始,只有七八个人。
这些人分散在广场四周,混合在白斗篷之间,他们有男有女,安静地坐着,不参与打牌聊天的活动,只是不停按着手里的手机,似乎是名手机重度依赖患者。
在离零点只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些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但这些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广场中,没有人注意,所以当有人突然站起身的时候,甚至没有人给予一个眼神,他们被周围更热闹的事情吸引了。
没有坚定的信仰是这样的,他们不过是来凑热闹的普通人,以为学着别人穿了白斗篷和面具就会和他们一样,这些无处不在的跟风狗,并不清楚最后会遭遇什么,这样轻蔑又不屑的想法不断从马光的脑海里出现。
带着倨傲至极的眼神,马光透过面具渴求地审视着周围,他认真地看着那些平凡的人脸上耸动的表情,还有他们惶恐的肢体动作,想要把那些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变化全都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预感告诉他,下一刻,这些表情的变化,将成为他有限记忆中最经典的一幕。
此时此刻,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还有压制不住的激动,导致他的双手都忍不住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充满血丝的眼睛也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因为他太早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一幕,所以从知道整件事的那天起,他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常常翘课坐公交车来电视台。
他选择了附近的一个工地,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爬上五楼,那是一层既可以俯瞰整个广场,又不会太远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的高度。随后他便会居高临下,在脑中幻想这一天即将发生的事情,这让他整个身心都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带着难以言说的澎湃激动的心情,他故意拖长步伐,带有某种特定的仪式感,缓慢地朝人群走去。
他故意冲着人多的方向,每当穿越过人群的时候,他会匆匆扫过那些人的脸,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很多人因为忍受不了酷夏的炎热,偷偷撩开面具,敞开斗篷,甚至有人把斗篷脱下缠在腰上,还把面具当帽子戴在头顶……他出离地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