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刑侦技术日益发达,可无论是功利心较重的“政治”类警察,还是责任心强的“使命”类警察依旧感到头疼,因为重要的不是最终抓住凶手,而是在下一个受害人产生之前,提前抓住凶手。
所以省厅才会破天荒同意成立一个针对连环杀手的特殊案件调查组。
而从他们这一年的经历来看,无论多难的疑难旧案,只要下手去查,几乎就没有不可侦破的。
然而面对病毒细菌,由警界精英组成的调查组却只能束手无策,这是比连环杀手更残暴,更无可预料,更令人恐惧的恶魔。
否则生化武器不会被全世界禁用到现在。
没有比等待,更令人无法忍受的,容铮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风停了,空气仍旧沉闷炎热,广场中央竖立了个铜制的异形雕像,足足有三米高,远远看去像两个三角脑袋的外星人,手长脚长地抱在一起。
平时算是网红集中拍照打卡的地点,现在却散发着阵阵恶臭,还有深褐色的血迹斑驳地粘在上面,大半夜被强光一照,乍一看特像欧美恐怖片里的浴血外星人,说不出来的瘆人。
有个没有逃过警方追赶的无人机卡在了雕塑的“胳肢窝”里,正接触不良的来回抽抽,发出令人牙疼的“咔哒咔哒”声。
两个看起来像实习生的协警正企图把那玩意弄下来,防护措施做的十分简陋,估计没当回事,还觉得群众的恐慌完全出自胡思乱想,只戴了口罩、乳胶手套就搭着架子往上爬,然而简单的动作堪称极限挑战,那来回抽抽的无人机,差点把实习生的额头割条大口子。
容铮心烦意乱走到窗户边,就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外面,正巧撞见这一幕,莫名觉得视网膜火急火燎的发疼,赶紧打了电话让两人下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让现场的基层人员也要做好防护措施。
刚把无线电关上,容铮忽然感到一阵后怕,无声静默在室内蔓延,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焦躁地从包里拿出烟,正准备点上,又想起什么,朝舒墨看了一眼,把烟收回包里,拖开椅子在舒墨对面坐下:“过一会,等下面人都忙得差不多了,你跟我去找医生做个全身检查。”
舒墨不以为然摆摆手:“我没事,身上没伤口。”
容铮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止你,多米也跟着你一起去。”
多米默不作声从惊吓中回神,刚才从他们三言两语对话里,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在现代化大都市,而是身处全世界最危险的非洲村落,随时会朝不保夕。
他搓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觉比起义气,还是小命要紧,于是非常真挚地说:“我打算请个假,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故乡的山和水。”
“请假?”容铮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
多米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看了航班,就一小时后吧。”
容铮被这胆大妄为的建议震惊了,一时不知道下半句怎么回他。
多米又劝他:“现在远程办公特别流行,我考虑过了,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不耽误正事。”
“不坐班?”容铮问他,“那你要不要工资?”
多米有些为难,忍着心痛,商量着说:“工资可以减半。”
“可我记得你罚款还没交完,教授宽容同意了分期,如果减半,你不仅没工资,还得倒贴……对了,你的新游戏机,也是网上分期贷款买的,万一你跑了,大家不仅要为你承担你的工作,还要分担你的罚款,调查组也要背上欠债不还的名声。”舒墨边摇手指,边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还有,刚刚吃宵夜的时候,我记得你说我点的那份外卖回锅肉人间难得几回有,要是能天天吃,这一辈子不回去都行。所以我觉得你这乡愁可以缓一年,等把回锅肉吃腻了再说。”
多米急得跺脚,都要哭了:“舒哥,我的好舒哥,求求你别说了!”
舒墨微微一笑。
“唔,就这样吧。”容铮点点头,难得贴心,“我明天给食堂打招呼,天天专门给你开小灶,准备回锅肉。”
多米欲哭无泪,恨不得回到一小时前把自己那张多事的嘴给缝上。
“等下,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一定是病毒?”在电话的另一边,白冰忍不住开了口,“你们都提了,这里面变量太大,病毒细菌都不受人操控,没法准确发病时间,那些恐怖分子不是上帝也没有特异功能,做不到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化学药剂,只是我们还不清楚成分。”
白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迎面扑来,她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来不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