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钢气息奄奄地躺在icu病床上,气道被切开插管,上了呼吸机。送医院途中他还有些微自主意识,能因为痛苦不停发出口申口今声,此刻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彻底处于昏迷状态。
这里有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惊悚场景。
他的身体膨胀得像个气球,有东西在他体内疯狂繁殖,青色的血管像长虫一样在皮肤下游动,像纸般脆弱的皮肤反复龟裂开,手臂腹部的圆疮已经变成暗黑色,浑身散发着高温,医生正在把大量冰袋往他身上敷,想要借此给他物理降温,但疗效甚微,体温还在不停攀升。
王成钢眼睛无意识地微睁着,医生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皮,发现里面原本白色的眼球已经病变,没有一丝眼白,玻璃晶体内成千上万的血丝像蠕动的小虫般突兀地网状延伸,裹满了整个眼球。
不仅如此,他七窍也开始出血,有暗红色的血液从眼睛鼻腔耳朵里不停朝外涌出,用棉花根本堵不住。
这时候,他的衣服裤子都被剪开,赤裸的身体覆盖着白色的布料,却不停被血染湿。整个房间还散发着粪便的腥臭,他的肠道似乎也被破坏了,带着血的粪便像浠水一样不停涌出来,他不停地无意识呕血,就像噩梦之地,到处都是秽物和恶臭。
医护人员不得不穿着像宇航服一样厚重的防护服来回忙碌,一尘不染的病房沾满了血污,地上一片泥泞,所有人胆战心惊,经验不足的年轻医生护士崩溃了好几个,哭泣和口申口今无处不在,死神携着镰刀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医护人员在拼了命和他赛跑。
大量抗生素和激素注入进王成钢体内,在企图缓慢死亡的脚步。王成钢手背上的皮肤全烂了,经验丰富的护士长想把留置针穿刺进静脉里,比起血管脆而薄的老年人,健壮的中年男性应该是很容易的。
然而他的皮肤不仅支离破碎,还松得像外套,身体还会因为疼痛会本能地痉挛、反抗。
最后护士长崩溃了,不仅仅是因为无法找到静脉的位置,还因为她的手套上出现针孔,在一次强度抽搐中,被血污染的针头扎穿手套,刺破了她的手指。
有那么一瞬间,护士长茫然地站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手套上微不可查的针孔。
此时,病人又发起高频率的震颤,其他医疗人员忙得脚不沾地,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最开始可能是靠近的医生,皱着眉看手背上没有插入静脉的留置针,这位技艺精湛的年轻外科医生赶紧叫麻醉医生上中心静脉置管,回头正要发怒,抬眼一看,就发现了惊慌失措的护士长。
这是一位临床经验丰富,失误极少的女护士,她是医生最佳的助手,丈夫是医学院教授,儿子在国外攻读医学博士,曾多次去往贫穷的第三世界做志愿者,是位业务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极佳的护士。
在她生命中似乎从未有过惊慌失措的瞬间,而此时此刻,她瞳孔紧缩,嘴唇微张,完全一副精神崩溃的前兆。
很显然,在志愿者的经历中她大致了解过一些曾在非洲肆虐的致命病毒。
那些无法医治,传染性极强,堪比灭种的可怕病毒。
外面的人不清楚,病房里忙碌的医疗人员们却知道,这绝不是药物过敏或者化学品中毒,没有东西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模样,这是可怕的致命微生物,不知从何产生,却骤然降临这座人口拥挤的城市。
问题是,究竟是哪一种呢?
像遭遇了可怕的核辐射,不仅仅是皮肤变得支离破碎,王成钢的头发体毛成片脱落,血开始从每个毛孔里渗出,类似血友病,他的血液无法凝固,又像艾滋病,口腔内部出现大量指头大的疱疹,各种致命的绝症在他的身体同时爆发,某种不知名的致命微生物正在疯狂生长吞噬着他的生命,发出腐烂的气味。
他的眼球越发浑浊了,做手术的医生有种诡异的感觉——他的眼球正在溶化。
他的身体在分崩离析,五脏六腑开始衰竭。
这个中年男人就要死了。
四周静默无声,医生再也做不了什么,现有的所有先进医疗手段和药物都无法挽留他的生命,只有一旁医疗设备发着有节奏的“嘀嘀”声,像死神的催命符。
看着越发虚弱的王成钢,用尽所有手段和措施的医疗人员们感到绝望,也感到了末日在降临。
血液和组织的样本快速抽取送往直升机,全球最著名的实验室位于美国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的cdc,拥有对抗传染病、微生物最顶尖的医疗工作者和科学家,如果把样本送过去,最快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得出结果。